“你小爷爷我!” 一手握着不知从哪个摊子上拣来的握口粗的竹杆,一手叉着腰的李丙童跃身飞步走上前来,傲然回答。童音轻脆稚嫩,立即引来了一片关注的目光。 “光天华日之下,你竟敢强抢美女!是可忍,熟不可忍!” 李丙童说着,竹杆往旁边一扔,潇洒地拍了拍小手。 “你是谁家孩子?牙还没长全呢就出来管闲事?活得不耐烦了?” “我就是这奈何城镇南将军宁国侯府的你小爷爷,大名李丙童!” 话音没落,就见他疾步向前驰跃上去,当胸一拳冲向了绿衣阔少龙七少。 “好快!”龙七少暗叫一声。他根本就没有防备,急忙向上一跳,竟然躲闪不开,就听“嗵”的一声,拳头已经重重锤击在了刚刚跃起的小腹上,身体“唰”地被击飞到半空中,最后“叭啦”一声,砸落在三丈外的一个五彩绸布摊上。 “少爷!” 早先被竹杆击退的两名侍卫急忙跑上前去,搀起了摔落在地上痛叫的龙七少。 “好!打得好!” “这种地霸恶少,就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这是谁家小公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神力!” “听说是镇南将军宁国候府的三公子。” …… 围观的人群一边喝彩一边窃窃私语。 “姐姐,你身上哪个穴位被点了?” 旁边,一身素白衣裙的白素贞悄声问霞红罗衫的黄姑娘。 “手腕内侧的,具体哪个我也说不清?” “那我就都解一遍了?” “多谢。” 贞儿只好将其腕内的穴位全部点解了一遍,这才解开了她身上被封的穴道。 “怎么样?还要上吗?”李丙童看着狼狈不堪的龙七少,笑道。 “把这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给我杀了!”龙七少看着自己身上皱皱巴巴且被划破了的绿衣绸缎,恶狠狠地说。 “是!” 虾侍蟹卫拔出腰刀举过头顶,一步步逼了过来。李丙童刹那间一脸的茫然。刚才的两招靠的是突然袭击和天石滋生的神猛之力。如今赤手空拳如何迎战对阵钢刀呢?前世学的那几个月的武术班也没有教过这种对阵啊? “童儿哥哥!竹杆!” 一身白裙的贞儿紧急中喊了一声,这才提醒了他,急忙俯身拣起脚下那握口粗的竹杆,两手紧握举在身前。 “二哥,这小子拿了根破竹杆和我们对阵,哈哈……” “三弟,这小子有点儿邪门,不可大意。” “刚才他纯属偷袭,让我先上前试试。” 被称作“三弟”的蟹卫话音没落就一刀劈来,李丙童举杆一挡,“刷”地被砍掉一截。“刷刷”又是两刀,又有两截竹杆落地。 “哈哈!我刚才还真以为是什么神童奇侠呢?原来就是一个愣头青小崽子!去死吧!” 只见刀光一闪,蟹卫举刀冲李丙童的脑门竖劈了下来。李丙童下意识地向旁边一闪躲开。对方一个横扫,刀光奔下盘而来,他想起滑板飞驰中的一个动作,急忙跃起躲开了对方,然后举起竹杆砸向对方的脑袋。蟹卫举刀一挡,竹杆又被削掉一段。 仗着前世玩滑板练出的敏捷身手和今世陡然猛生的神力,李丙童硬着头皮周旋了十多个回合。蟹卫虽然处于上风,逼得李丙童连连退躲,虽然也削掉了他的一段袖子和一缕头发,但并没有伤到他。倒是让他瞅准了机会,猛地一拳突击到蟹卫的胸前,似有千钧之力凭空而落,砸得蟹卫“噔噔噔”一连倒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口吐出一道鲜血,着实也伤势不轻。但李丙童由于这一拳用力太过刚猛,自己也惯性地向前冲去,趔趄欲倒。这一下就漏出了空档,让“二哥”虾侍抓住了机会,右手轮起手中的钢刀,从后面猛劈过来。这愣头小子打伤了自己的兄弟,他必须付出代价。 “去死吧!” 随着一声猛喝,刀光劈向了李丙童的后颈,而趔趄欲倒的李丙童,根本就躲不开这一刀。 “童儿哥!” 几乎是与此同时,小姑娘白素贞大吼一声,顺手抓起一把天仙伞挥柄前来,直击虾侍持刀的手腕,可惜终究还是慢了半步,眼瞅着闪闪的刀光砍向了李丙童的后颈。 “完了!”她心里想,心中瞬间涌出一阵刀绞似的剧痛,泪水夺眶而出,迎风飞舞。三个月的侯府相伴,让从小孤孤单单的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恋,竟对李丙童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她正要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即将发生的残忍一幕,却见一道红芒飞闪,不知是什么暗器,快速地飞击到李一童颈后白光闪闪的刀刃上,就听“呯”的一声,钢刀被震飞,接着又“铛”的一声脆响,钢刀震落在了地上。红色的暗器也旋转落地,原来是一枚红色的玛瑙钮扣。 “好一招‘弹指神功’!小美人!你终于原形毕露了!”龙七少一字一顿地说。 虽然红色的钮扣疾如飞珠,一时没看清是谁弹出的,但弹飞的规迹却来自这卖伞姑娘一侧,而纽扣本身一看又是女子衣上佩用的,关键时刻谁能如此以“弹指神功”来救人呢?只能是这个卖伞的姑娘了,这个中原委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出来。 “不是我出的手!”黄姑娘却截然否认。 “我觉着也不像啊?刚才明明点封了你手腕内侧经脉的四个要穴,不应该恢复‘弹指神功’啊?”龙七少用手挠了挠头,自言自语着,接着又仰脸高喊,“刚才是哪位高人出手?……大丈夫敢作敢当,别鬼鬼祟祟的,有本事你站出来!……” “呸!就你还配喊大丈夫!”贞儿童声高喝,“你点的穴位早就让本姑娘给解开了。” “又一个人小鬼大的!那就是你搞的鬼了?”龙七少说着,慢慢地向贞儿和黄姑娘走来。 “也不是我!大丈夫确实应该敢作敢当,我不会用‘弹指神功’,所以我也用不着冒充英雄好汉大丈夫。”贞儿姑娘娇声道。 “不管怎么说,你今天管得事都太多了,你都得死!”龙七少恶狠狠地说。 “龙七少!你到底想干什么?”黄姑娘挺身挡在贞儿姑娘前面。 “你刚才还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模样,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龙七少翻着白眼说。 “我没有装。我也许学了些功法,但是修真之人修心炼体,含而不溢,恃而不骄。不象某些人自称什么宫什么少的,学点功法就恃强骄横,耀武扬威,欺侮平民百姓。” “我早就怀疑你身怀奇功异法了,暗中防着你,看来今天真是防对了。若不是刚才我点了你的穴道,没准早就被你给暗算了。” “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暗算你。” “就你这种恃强凌弱、欺男霸女的德性,人人皆可出手教训,还用暗算吗?”李丙童高声道。 “小兔崽子,一会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美人!你不是潜修了武功真法吗?今天本少爷就和你光明正大地比试一场,你若不敢或不敌,就乖乖地跟我龙七少回水晶宫、做我的新娘子吧!” “耍什么口舌威风?刚才是谁被我童儿哥哥一拳打飞、满地找牙了?” 贞儿在旁边喊道。 “呸!这小子今天偷袭了本少爷!一会擒了这个姓黄的小美人,回头就杀掉你们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 “黄姐姐若是赢了呢?” “还想赢?做梦吧!若真能赢了本太子,今天就放过你们三人!美人!接招吧!” 只见龙七少微微横开两腿,呈八字站桩,小臂抬起内曲,双拳紧握横在胸前,一咬牙一使劲,体内真气迅速上聚到头颅,巅顶瞬间长出了两条青白的短龙角。他两手握住龙角斜向上一拔,两柄青光闪闪的长剑已跃然在手。 “青龙剑!”贞儿瞪大了眼睛,愕然惊叫了一声。 “不错!算你这小丫头有眼力!” “紫金梭!” 黄姑娘一声娇叱,双臂抬起一抖,手中就多了两件浅紫色的修长如短剑的织锦金梭,紫光闪闪,格外耀目。 “紫金梭是什么?”李一童好奇地问。 “修真界织锦纺缎用的梭子。”白素贞解释道。 “织布的梭子也能做兵器?” “那可不是普通的织布梭子,那是‘紫金梭’!修真界兵器排行榜中排名前十八位的兵器,吁——!别出声,要出手了。” “看剑!” 龙七少看到了“紫金梭”,不由地脸色一变。他狂吼一声,双剑在手,身子向前一跃,右手横摆,左手直刺,一道青光飞射过来。 黄姑娘双手持梭,交叉挡在胸前,一对美目紧紧地盯着龙七少,见青光剑气逼近,右手疾然一挥,只见紫光一闪,金梭如剑,紫光与青光碰击在一起,金击交鸣,就听“当”的一声脆响,青龙剑断为两截,剑尖落在了地上。 众人一片愕然。 龙七少见一柄宝剑被毁,不由地勃然大怒,急忙回剑入角,一跃跳入空中。 “天云密雨!” 他高喊一声,挥起绿色袍袖,但见碧青的云气不断地从他的袖口涌出,萦绕在他的头顶。他快速地飞旋起身体,头上的云团在不停地旋转,越旋越大,也越来越湿,旋云凝雨,刹时水滴涟涟,悬浮欲滴。 “这‘天云密雨’是修真界排名第十九的暗器阵法。”白素贞悄声给李丙童解释着。 黄姑娘见躲不过去,只好袅袅飞起,与龙七少相对而立,站在西方的兑位,甩开红袖,红衫飞旋,翩翩起舞。随着她不停地舞动,但见一缕缕红霞从袖口飞出,如一缕缕红锦丝线,在她身边盘环,积缕成条,联条成片,瞬间就形成了一大片的红霞,绚烂如织,如桃锦红缎般地舒展在她的周围。 “好一招‘晚霞夕照’!美人!就看它能不能挡住我的‘天云密雨’了?” 街面上围观的人群原本熙熙攘攘,如今看到他们跃入空中赛宝斗法,吓得一哄而散,商店掩门关店,摊铺卷铺收摊,诸人皆退回店内,胆大的从门缝和窗格中仰天偷望,胆小的则颤颤惊惊地蜷缩在室内的角落里,祈求上苍保佑平安,只剩下那些一时无处可躲之人、和一些胆大豪勇之士,远远地退在后面,得得瑟瑟地仰首观望。 李丙童却是异常得兴奋,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宏大的比武场面,碧涛红霞,蔚然壮观,不下于一场高票房的影视大餐,一时忘记了何谓正义何谓邪恶,竟然大呼过瘾。白素贞与李丙童并肩而立,却是一脸的焦虑,为黄姑娘担心。 黄姑娘仍在空中旋舞,但见红霞愈积愈多,愈积愈厚,霎时晚霞照红西天,满目红艳,绚烂夺目,开始冒出炽热的火气,万道霞光竟如烈烈的火焰。 龙七少这边是积云成滴,云旋风起,碧青的云雨随着他的双臂挥动而翻滚,化作了万点疾雨,随风飞出。殊不知,这万千个雨滴,乃是万千个芒如细针的暗器,瞬间冲向了黄姑娘。 “云蒸霞蔚!” 黄姑娘娇叱一声,但见一片片赤红的晚霞,载着一团团熊熊的焰火,迎着龙七少飞向“天云密雨”。“天云密雨”遇到这红红的“晚霞夕照”,迅速地蒸发消失掉了。红霞焰火就凶凶地往前燃烧,逼得龙七少连连后退,眼看着火浪就扑到了龙七少的身上。 “不好!”。 龙七少高叫一声,跌落到地面上。 “今天这笔帐我一定给你记着。不雪此仇,我誓不为龙!” 龙七少悻悻地地说着,在虾侍蟹卫的搀扶下仓慌逃走了。 黄姑娘也收起法术,落回地面。 众人蜂拥而出,争先恐后地围上前来,都想亲眼目睹这个功法奇高的姑娘的芳容,唯有一个浓眉大眼的青衣汉子,在众人的推搡之中悄悄地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