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关城已破,大宁被尉迟欢攻下的两座城池尽数收回。
张继良同楚凉早已进驻了雍关城,尉迟欢已败退至北鲁境内,驻军雍关城数日,他们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雍关城内军机处,皇帝坐在榻上,楚凉和张继良坐在两侧,这二人早已唇枪舌战过一番,就等皇帝的决策。
张继良主战,楚凉主和。
张继良主战是因为北鲁三番四次撕毁盟约,毫无信义可言,是在轻视大宁。
楚凉主和,他认为失地已经收回,且军中粮草并不充足,眼见着天儿越来越热了,将士们一旦受伤,伤口极易感染丧命,实在不是开战的良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实战与和,原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皇帝此时懒懒的靠在软垫上,手肘倚着榻上的矮几,用手撑着头,目光有些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凉蹙了眉头,朝着张继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唤回神游的皇帝。
张继良见着他的眼色,不屑的瞥过脸去,佯装没有看到。皇帝这几日心情不好,整日都是闷闷不乐的,言语上稍有不慎便容易惹怒他,他才不去碰这个壁。
皇帝为何如此,底下坐着的二人都再清楚不过,那日皇后礼佛被刺客掳走,眼见都快寻了半个月,连皇后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找到。
皇帝早已龙颜震怒了数次。
好巧不巧,明安王也不见了踪影,于是清河关和雍关城的百姓对此议论纷纷,有人说皇后被明安王派人掳走要挟皇帝,又有人说皇后是和明安王私奔了。
这些话好死不死的传进了皇帝耳里,皇帝盛怒之下,拔了好几个婢女的舌头,拉去军营里做营妓了。
楚凉派去寻找皇后的人最终也是一无所获,楚凉这几日焦心的很,唯恐自家阿姊性命出了差错,一得空便带着人四处去找,可也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陛下,陛下……”
外面传来了男子尖利的嗓音,他们二人抬头望去,之间兆喜手里不知攥着什么东西,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进来的时候许是不小心,没看到门槛,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正好便倒在楚凉和张继良中间,张继良忙起了身,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脚下的这位可是皇帝的近侍呀,“兆喜公公何必行这么大的礼,快快请起。”
楚凉见张继良的模样,只觉好笑。
张继良将兆喜扶了起来,元郇瞧着兆喜慌慌张张的模样,心里更为不悦,“在朕身边伺候多年,连规矩都不知道吗?”
兆喜扶了扶歪了的冠子,将手中皱巴巴的东西呈到皇帝面前,“陛下恕罪,陛下,皇后娘娘有着落了。”
皇帝还未来得及说话,楚凉便跨步上前,夺了兆喜手里的东西,欣喜万分,“我阿姊在哪里?”
皇帝的眉头几不可微的皱了皱,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楚凉还未发觉自己行为有何不妥,便听到旁边张继良轻微的咳嗽声,楚凉抬头,只见榻上的皇帝一脸不快,他连忙将手中的东西递上去,“陛下,请您先阅。”
皇帝揉了揉眉心,低声道,“罢了,你念出来吧。”
这是一封信,已经被撕开,楚凉将信从信封里取出来,展开,“大宁皇帝,你的女人在本将军手里,五月初三鲁南城山羊谷,带上大宁三关七城边防图来赎,否则……”
楚凉握着信的手突然间用力,因太过用力,指尖发白,手背上青筋暴露。
皇帝冷了眸,“否则什么?”
“否则本将军就将你的女人丢到军妓营里,让本将军的士兵好好伺候伺候她。”
榻上的皇帝一声怒喝,“混账!”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亮,那最后一只青瓷浮雕祥云茶碗应声而碎。
兆喜看着地上的碎片,心又是一疼,他不远万里从京云宫里带过来的唯一一套茶具,就这么没了。
兆喜和张继良见状,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楚凉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目眦欲裂,“陛下,尉迟欢欺人太甚,臣这就带兵杀过去。”
楚凉说罢便抬了脚,拔了剑往外走,气势汹汹的,似乎想要将尉迟欢拆吃入腹。
张继良急忙起身拦住他,“楚将军,不可莽撞,须得三思而后行,你现在带兵冲过去,反而会让尉迟欢恼羞成怒,到时候皇后殿下岂不是更危险了。”
兆喜抱住了楚凉的脚,“将军,奴才知道您担心殿下,可在陛下面前不能无礼呀,您还是先问过陛下的意见吧。”
眼下楚凉已气昏了头,哪里听得进去这二人的劝说,竟有越演越烈之势。
这番吵闹让皇帝愈发头疼,皇帝起了身,走向楚凉,抬手,一掌打在他脸上。
房内登时便鸦雀无声,这声巴掌拉回了楚凉的理智,他渐渐平静了下来,张继良和兆喜也放开了他,楚凉跪了下来,无助的哀求道,“陛下,请您救救阿姊,只有您能救她了。”
皇帝冷哼一声,转身坐回了榻上,“张爱卿。”
“末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