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磁场不对路,也可能是势利眼儿,欧阳淼淼就是不待见胡妞儿。 别人一口一个“lady妞儿”叫胡妞儿,是怀好意的,而欧阳淼淼叫胡妞儿“lady妞儿”,是不怀好意,是外加引号的。 胡妞儿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所谓。 这天欧阳淼淼情绪不好,正好胡妞儿又大言不惭了,说自己“珠圆玉润”! 欧阳淼淼就怼一句:“你怎么不说你闭月羞花呢?!” 胡妞儿不恼,也不拿捏,直接说:“我觉得你约会地点不能选在书店,你应该选在学校操场的那个旗杆子下,上头不是飘着五星红旗吗?你就在五星红旗下边举手起誓,跟他表白!” 欧阳淼淼嚷:“你傻呀?!哪有表白对着五星红旗的?我又不是入党!” 胡妞儿:“你听完再急呀!你不是不敢说吗?怕结巴?那你就唱,保证结巴不了!你就望着鲜红鲜红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唱‘九九艳阳天’!” 欧阳淼淼目瞪口呆,问:“唱‘什么天’?” 胡妞儿清了清喉咙,就唱上了: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要哟,十八岁的妹妹站在红旗下, 红旗呀跟着那个东风转,十八岁的妹妹告诉你哥哥, 风向定了那个旗儿招展,决心下了呀怎么还难开言?” 胡妞儿压着声只唱了三句,余音已经绕梁了,音质荡气回肠,方文娟大声叫好,率先鼓掌,高原问“这什么歌?是民歌吧?!”。 欧阳淼淼也嘟囔:“真是人不可貌相,要不,你帮我唱去!” 胡妞儿顺嘴也嘟囔了一句:“怎么说什么都往相貌上扯啊?!” 欧阳淼淼反讥:“你不整天牛哄哄挺有底气的嘛?这会儿虚了?!” 胡妞儿倔劲儿来了,回顶:“虚的是你,我实着呢!” 欧阳淼淼确实心情不好,也确实倚势凌人,当场翻脸,气不打一处来的仗势,说胡妞儿:“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一天到晚彪乎乎地把自己当角儿,真以为厚着脸皮就能把人家追上呀?!还真把自己当块儿肥料啦?!真‘lady晓雯’啦?!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你赶紧美容你那块儿疤去吧,有这疤在,你追宫择杨就是痴人说梦!” 方文娟吱声,说欧阳淼淼:“过分了啊!” 话到这儿,灯熄,就寝时间到了。 晨起,欧阳淼淼叠被子,发现枕头上边一片儿“红”,欧阳淼淼没当回事。 端着脸盆去洗漱,在走廊里,见谁谁盯自己,欧阳淼淼纳闷,走进水房,水房墙壁上的大镜子直接把自己照进去了,欧阳淼淼大叫一声,脸盆也扔了,上手摸脸,不疼,不是血! 沾了点水再擦,掉色儿了,画上去的,跟“疤”一样! “说她疤,她就给我画个疤!”,欧阳淼淼铁青着脸,找胡妞儿理论。 胡妞儿的回答是:“不是我画的!” “那能是谁画的?” “真不是我画的!” “那是我自己画的?!” “反正不是我画的!” 欧阳淼淼抑郁啦! 当天,课上,欧阳淼淼给宫择杨递了个纸条,写了一句气话:“胡妞儿是个怪物!”,传过去了。 一会儿传回来一个纸条,宫择杨写:“你是个二百五!”。 欧阳淼淼快气晕了,用手机微信问:“你什么意思?!”, 宫择杨回微信:“她是个二百五!” 欧阳淼淼咬咬嘴,微信:“中午请我吃饭!” 宫择杨答:“没钱!” 欧阳淼淼微信:“我请您!” 请吃饭的目的只有一个,告状! 欧阳淼淼添枝加叶地论诉了胡妞儿的不厚道,宫择杨就一句:“你信不信迷信?!” 欧阳淼淼被问愣了,问:“什么?!” 宫择杨一板一眼说:“以后你还会遇到邪乎事儿呢,你也别想七想八,直接用迷信的思维去解,一解就解开了!” 欧阳淼淼更愣了,再问:“什么?!” 宫择杨卖弄兼吓唬,来一句实的,说:“你想啊,她常年和坟啊葬啊打交道,天天出入那种场合,能不邪乎吗?身上附点什么东西都没准儿的事儿!” 欧阳淼淼懵,言真意切追问宫择杨:“你和我说笑呢对不对?!” 宫择杨不笑,说“信不信随你!”,最后说真实目的:“你以后最好少拿胡妞儿开涮!” 欧阳淼淼云里雾里。 吃罢饭两人出来,迎面一股小风适时地刮过来,透着一种特别的属于沈蓉独有的香气飘过来,宫择杨连忙转头找寻,沈蓉的身影不远不近,宫择杨心不在焉了,时不时地意犹未尽地朝沈蓉偷瞟一眼。 怎奈欧阳淼淼突然来了个投怀送抱,窝在宫择杨怀里紧攥宫择杨衣领,气喘吁吁地问:“你诈唬我呢对不对?你诈唬我呢对不对?!” 宫择杨急了,为撇欧阳淼淼发自肺腑咆哮一句:“骗你我是你孙子!” 这句话起了关键作用。 胡妞儿睡沈蓉的床,而沈蓉的床位和欧阳淼淼的床位是上下铺,也就是说,胡妞儿是睡在欧阳淼淼上铺的姐妹! 当天,夜来的很快。 临睡前,胡妞儿坐在欧阳淼淼的床边儿上泡脚,泡脚的时候脸上还附着方文娟给的面膜,附着面膜还掉过头冲欧阳淼淼说:“哎,再给你讲个故事!”! 欧阳淼淼脑仁儿都快炸了,不对视,不接话,申请和高原换床睡,头缩在高原的被窝里,佯装睡。 熄灯之前还真睡着了。 要命的是,半夜又自动醒了。 醒来,听着一阵流水哗啦啦的声音,欧阳淼淼迷迷瞪瞪睁眼,黑咕隆咚的,流水哗啦啦声却越发清晰立体。 欧阳淼淼揉眼硬瞅,三斤半夜的黑,月亮不亮,走廊的长明灯从门框上头的小扇玻璃投射进来一些,就着这点亮,欧阳淼淼看清了,胡妞儿蹲身在垃圾桶跟前,拎着暖水瓶往出倒腾热水,周遭弥漫着一团水雾,当即,欧阳淼淼的头皮就一麻。 很快,胡妞儿起身,不开灯,端着热水袋,真奔欧阳淼淼的床头移过来! 欧阳淼淼心跳加速,赶紧闭眼,——胡妞儿撩起欧阳淼淼的被子,放热水袋,然后掖住! 欧阳淼淼吓到木,大气不敢出,硬挺着,死闭着眼默念:“一,二,三——”,欧阳淼淼感觉自己的脸被死盯着死劲儿看,数到“十”的时候,欧阳淼淼到极致了,魂不附体地大喊:“开灯,快开灯!”,揪发抱头地呼喊:“快开灯,开灯呀!”。 突如其来的呼喊让胡妞儿大惊,趔趄了一下,掉身就跑,光一样的速度,欧阳淼淼眼见一团黑影闪到门前,开门跑了,门被咣当一下甩手关上! 方文娟开的灯。 见亮后,欧阳淼淼连哭带喊:“胡妞儿烫我,胡妞儿用热水烫我!” 方文娟睡眼惺忪,说欧阳淼淼:“做梦了吧?做梦还和胡妞儿掐架呢?!” 对面床位的高原最先过来抱着欧阳淼淼安抚,欧阳淼淼拾起热水袋,瑟瑟发抖地控诉:“要不是我喊一嗓子把她吓走,她肯定倒出热水来烫我啦,你摸,多烫呀!” 高原说了一句:“真的烫手!” 方文娟问:“吓走?吓哪儿去啦?!” 欧阳淼淼:“跑出去了呀,你没听见门响?!” 这时,一直坐在斜对面上铺床位的懵不愣登的胡妞儿,挥手示意了一下,把脑袋探低,报了个道,说:“我在这哪!” 欧阳淼淼的思维彻底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