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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从林氏的玉善堂散去之后,朱锦绣回到自己的韶音院,将自己的思绪又整理了一遍。    中午陪周氏用午膳,周氏在席上兴高采烈的频频提起回京的赵元律和周贵妃。    与上辈子一样,周氏十分信任周贵妃这个姐姐,事事都喜欢听她的,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也要问她的意见。她心里认为,周贵妃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是不会害她的。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并非如此,有些人天生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就算血亲之人也可以拿来牺牲。    这包括了周贵妃,也包括了周家。    上一世赵元律和杜如鸾被赐婚之后,周贵妃和周家也是全体出动劝她和周氏,先不要计较什么名份,先嫁给齐王当侧妃也是一样的。    齐王与杜如鸾只是圣旨赐婚,齐王对她没有感情,等以后齐王当了皇帝,凭着你们两个青梅竹马和齐王对你一往情深的情分,难道还会不立你为皇后,立杜家的那一位不成。所以你……一定一定要说服你父亲和祖母支持齐王殿下啊!    她听多了,竟然也相信了赵元律娶杜如鸾是迫不得已,等他当了皇帝还是会立她为皇后的。    朱锦绣淡淡的听着周氏不停的说,并未阻止。她很清楚,无论现在她跟周氏说什么,周氏也不会相信赵元律和周贵妃会对她有坏心。所以以后只能慢慢来,慢慢让周氏看清周贵妃和赵元律的为人。    朱锦绣胃口不佳,用了两口便放了碗筷,对周氏道:“娘,我吃饱了。”    周氏看她没用多少,连忙道:“怎么才用了这么点,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菜。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做。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吃可不行。”    朱锦绣摇了摇头,道:“娘,我没有胃口。”    用过了午膳,朱锦绣回自己的韶音院睡了一个午觉。    等一睁开眼,鞠春便笑呵呵的上前来替她撩起了床帐,高兴的对她道:“小姐醒来了?可巧,齐王殿下来探望您来了,在前厅等着您呢。奴婢还说,要是小姐没醒,要不要喊醒小姐。结果我刚到帐子前,小姐就醒了。这就像是诗里说的,小姐和齐王殿下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朱锦绣起来,顺便蹲下替朱锦绣穿鞋子,继续说道:“齐王殿下离京两三个月,小姐也两三个月没见齐王殿下,之前还天天念叨着表哥什么时候回来呢,今日小姐就能见到齐王殿下了,心中定然高兴。”    赵元律擅长笼络人心,外表看起来亲切温和,待下人没有架子,他每次来探望她时,还会顺带一些小礼物讨她院子里的丫鬟和袁嬷嬷的欢心,导致袁嬷嬷和鞠春等人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上一世她身边唯一对赵元律的亲切温和不为所动的,恐怕就只有后来才到她身边的拂冬。上一世她决定要嫁给赵元律当侧妃的时候,拂冬还劝她要三思,可她那时候一门心思只有赵元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仅没听拂冬的,反而为此疏远了她。    朱锦绣脸上淡淡的道:“来了便来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鞠春见朱锦绣语气甚淡,不由抬头微讶了一下,然后便闭口不再提齐王了。    这时择秋手里端着托盘从外面走进来,笑盈盈的对朱锦绣道:“齐王殿下还给小姐带了礼物来。”    说着将托盘里的东西递给朱锦绣看,托盘里面放的是一套十二把的泥金书画骨扇。旁边还有一个盒子,里面放了一些绢花。    择秋笑着又道:“听说这泥金书画扇是江南那边的手艺,您看这扇骨和扇柄,全都是和田白玉所制,拿在手上触手生凉,最适合夏天用。还有这扇面上的画,都出自江南那边的名家之手。可见殿下对小姐真是有心,回回出门都不忘记给小姐带礼物。”    又指了指骨扇旁边装绢花的匣子:“这绢花则是殿下赏给奴婢们的,说是宫里现在时兴的玩意,他早上进宫,就问贵妃娘娘要了几朵,赏给奴婢们戴着玩。”    朱锦绣短短瞧了一眼托盘上的画扇,并不像以前一样收到赵元律送的礼物便激动高兴起来,反而看着有几分厌恶。    袁嬷嬷这时又替她捧了衣裳出来,笑着道:“小姐今日穿这身蔷薇广袖留仙裙吧,再配那套蔷薇首饰,小姐穿上打扮上一定漂亮,殿下看了也一定喜欢。”    那套蔷薇广袖流仙裙朱锦绣曾穿过一次随周氏进宫去见周贵妃,赵元律和周贵妃看到后,纷纷夸她这套衣裳还看,还专门赏了她一套蔷薇首饰来配这套衣裙。    朱锦绣见自己身边的丫鬟和奶娘,一个个都不断提起赵元律,又习惯性的让她迎合赵元律的喜好,顿时有些生气的道:“我不喜欢那套衣裳和首饰,你帮我把它们给扔了,你帮我寻一套最丑的衣裳来。”    袁嬷嬷等人不知朱锦绣为何会突然生气,不由相互面面相觑,但也不敢再多说了。    朱锦绣说完之后却有些后悔,袁嬷嬷等人会不断的提起赵元律,不过是因为她从前喜欢赵元律,喜欢听她们提他,所以迎合她的喜欢才会提起。原因出自她不在于她们,她又有什么好对她们发怒的。    袁嬷嬷去替她换了衣裳出来,她当然不会真的寻最丑的来,新拿来的翠色襦裙也还是漂亮的。    服侍朱锦绣换了衣裳梳妆过了之后,朱锦绣这才带着鞠春等人去了前厅。    朱锦绣去到的时候,赵元律正在外面的庭院里教朱少煜练剑,用手扶着朱少煜的手臂帮他纠正姿势,声音温和的指点了他几句手应该怎么摆正才正确。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传来,赵元律一回头,那张看起来清俊温雅,擅会欺骗人的脸还是让朱锦绣恍了一下神,想到前世脸上的表情更淡了几分,甚至隐藏不住有些恨意。    赵元律笑容温和的走过来,柔声唤了一声“锦绣”,然后伸手过来想牵朱锦绣的手。    朱锦绣轻巧的避开了,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恨意,对他屈了屈膝,疏离的道:“臣女见过齐王殿下,殿下万福。”    赵元律愣了一下,若是往日,锦绣看到他早就已经高兴扑上来挽他的手,然后或埋怨他这么久不来看她或这么久不给她写信了。    赵元律不由有些失望的笑了一下,道:“两三个月不见,表妹都与表哥生分了。”    朱锦绣道:“臣女已经大了嘛,男女七岁不同席,何况臣女都已经十五了。何况尊卑有别,臣女本就应该对殿下恭敬慎行。从前在殿下面前没大没小,是臣女不懂事,还请殿下见谅。”    赵元律听着越发愣了起来,完全没有想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而这时候朱少煜放下了练剑的姿势,笑嘻嘻的跑上来,抱住朱锦绣的手道:“姐姐,殿下是我们的表哥,你今日对他干嘛这样生分。”    朱少煜今年才十岁,站起来还没有朱锦绣高。朱锦绣转头瞪了他一眼,他却还笑嘻嘻的跟没事人一样对朱锦绣挤眉弄眼的。    而这时候,随同而来的朱靖昶和朱长煊警告的喊了一声:“少煜。”    朱少煜听到声音,看到父亲和兄长,脸上一吓连忙跑到赵元律的身后躲了起来。    与前世一样,朱少煜最怕的还是朱靖昶,受周氏的影响与朱长煊则一点都不亲近,而最信任的人则还是赵元律。    每当犯了错之后,就会躲到赵元律身后或跑到齐王府去寻求庇护,等朱靖昶气消了之后再回来,加上周氏的护短和纵溺,他后面才会被人引诱着染上赌博和吸上五石散的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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