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儿长大了,祖母就算再不舍得也不能这样拘着你一辈子。我与我那义妹去年在庙里相认,别人却不晓得我与她的关系。说来也巧,我那义妹连生了五个儿子,儿子们生的也都是小子,就求着菩萨赐个重孙女儿,我问她愿不愿意收个干孙女,她乐得直摇头,往年开春还曾写信来问我。”
韩云鼎明白了。
以前,她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论愿不愿意都得替韩家顶着,至于那个死去的女儿有谁会在意呢?如今,韩云斐被封为皇后,那她的真实身份就成了一个定时炸弹,自然是远远的送走了才好。
不可否认,韩太夫人的布置还是很周到的,但关于如今的韩云鼎来说,却不过是从一个生疏的中央转到另一个生疏的中央罢了。再说了,她苦心经营了三年的东西可不只是为了韩家而已,也是为本人谋一条后路,如今说让她放手就放手?当她是什么?
“再过三个月,就是你嫡兄的生忌,到时候就放出韩云鼎过世的音讯,剩下的事情祖母会处理,你安心地恢复女儿身,跟着南宫月去江南傅家,你嫡兄的牌位也总算可以回到韩家祠堂了。”韩太夫人说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整个人也一瞬间衰老了许多。她怜惜地抚着韩云鼎的脸,叹息着说,“从此以后,你便是傅家的女儿了,我会写信求义妹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韩云鼎苦笑了一下,说:“难道祖母真觉得离了斐儿,如今的韩家就能像您等待那般惊涛骇浪?”
“自然不是。”韩太夫人叹息着摇了摇头,说,“祖母年岁大了,但也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境地。但你毕竟是个女儿家,终究嫁人生子才是你的归宿,祖母又怎样能为了韩家而耽搁你的终身?”
韩云鼎不以为然,却一脸恳切地看着韩太夫人,问:“那么,我走了之后,韩家怎么办呢?”
“我先带着实儿管一阵子,再渐渐地交到他手上吧。”韩太夫人说道。
韩明实虽然是庶出,但究竟是韩太夫人的亲孙子,又带在身边养了这么几年,自然是信他的。
“虽然,实儿的才能未必有你强,但他怎样说也是个大丈夫,原本就该挑起这个担子的。这个时分,也顾不上什么嫡庶了。”韩太夫人转开话题说起女儿嫁出嫁前的私房话,嫁人之后不可以再争强好胜,要孝敬公婆、亲睦妯娌、相夫教子、遵守妇道……把三从四德什么的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韩云鼎到最初也没说赞同或许不赞同,反正,有南宫月在,有已逝的韩云鼎那个未完成的遗愿在,她怎样想其实无关紧要。
第二天,闲云居旁边的致远斋,韩云鼎的书房。
园子东南方有一大池莲花,一座架高的石桥连通了水池两边的回廊,两头最高处还有一座立在水中央的八角凉亭,过了桥再走几步便是地方那幢两层的小楼,一楼的正堂和两边厢房都用来办公,西侧加盖了三间仆役们休息的耳房,而二楼的三间房则是涉猎普遍的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