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封的呵斥是徐氏始料未及的,阮封虽然对她算不上是什么恩恩爱爱,但两人也是相敬如宾多年,极少有像如今这般疾言厉色呵斥过,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徐氏又走上前,拿着手帕擦拭着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抽抽噎噎道:
“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偌大的将军府全靠妾身一人打理,切身忙于府中各种事物,还要看这点府外的商铺产业,这有疏忽之处也是在所难免的呀,
再说,凌姐儿这么大了,她有什么事也不跟妾身说,我一个做人家继母的,凌姐儿再怎么说,终归不像茹姐儿,是妾身亲生的,
妾身哪能随意打骂,更何况凌姐儿的事妾身也不好插手,要不然,人家还说我这做继母的欺负凌姐儿母亲早逝呢!
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将军也应当体恤一下妾身的难处啊!”
倘若放在以前,听了徐氏的这一番话,阮封定会心软下来,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诉完这番苦,阮封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阮封手边刚刚换好的新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徐氏的脚边,他一脸震怒地看着徐氏,怒声道:
“徐氏,我抬你做正室,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打理将军府,以免我的后顾之忧,不是让你欺负并意图掌控我的女儿。
别忘了你如今的地位是如何得来的,既然你觉得打理将军府太过劳累,就让冉氏来人替你打理好了,免得以后你在我面前诉苦。”
徐氏一听,脸上顿时布满了震惊之色,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得来的地位,如今阮封竟想让冉氏来取代她的位子,这怎么可以!
于是,她想都没有想,当即便反驳,丝毫没有顾忌阮封此刻糟糕的心情和难看的脸色。
“将军,冉氏不过是一个姨娘,她怎么有资格,堂堂将军府居然交给一个姨娘来打理,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阮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气得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忍住自己想掌掴徐氏的冲动。
“姨娘?姨娘怎么了,你当初不也是姨娘,现在你做了正室,就觉得自己高贵了,就觉得自己可以高人一等了?
既然这么看不起姨娘,当初又何必做姨娘,我若不是看在茹姐儿的面上,又怎么会如此放纵你。”
你当初不也是姨娘?
这句话如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了徐氏的心上,这令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想起了从前的一切,想起了她的不堪与屈辱。
忘记?她又怎么会忘记,那段日子是在这一生当中最难熬的日子光阴,是她刻在心底深处,就算如今都刻骨铭心的疼痛。
那段日子黑暗而又绵长,没有尽头,她看不到一束光芒,看不到任何希望。
身体的痛可以用药或者通过治疗消除,可是刻在心里的痛是无法忘却的。
她曾经那么天真的以为,只要她用心待别人,别人也会用心待她,可是她错了。
她交出了自己所有的信任,却是败在太过信任上。
时间是会冲淡和改变一切的,会冲淡曾经一起从小长大的情谊,会将一个人彻底改变。
所以她不会忘,她会好好记着的,她欠她的,哪怕是她死了,她也绝不善罢甘休。
她要她的女儿替她偿还,她要她的女儿为她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体会到,当时她心里的绝望,以及她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