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爸爸！”余一刚推开门，念念就扑了上来，抱着他的大腿不放。余一俯身摸了摸念念的头：“念念今天乖不乖呀，有没有听奶奶的话？”　　“有！念念最乖了，今天婷婷老师夸我爱动脑筋，又给了我一朵大红花！”念念开心得手舞足蹈。　　“念念真聪明。”余一抱起念念，把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做晚餐。念念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门口，探着头看着余一。　　“怎么了，想和我说什么吗？”余一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问道。　　行迹暴露的念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小跑到余一身边，歪着头问道：“余爸爸，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叫自己的爸爸‘爸爸’，我要叫你‘余爸爸’呢？我不可以叫你‘爸爸’吗？”　　余一切菜的手一顿，故作轻松地说：“不可以，因为你有一个很爱很爱你的爸爸，那个爸爸对你的爱谁都不可替代，他在你生命中的地位也没有人可以替代。而我呢，是他的好朋友，代替他来照顾你。”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照顾我？”念念瞪大眼睛。　　沉默了一会儿，余一叹了一口气，停下手中的活，蹲下身，双手放在念念的手臂上，直视他的眼睛：“他也很想照顾你，你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余一牵起念念的手，带着他往外走，“我和你说过顾叔叔，你很喜欢他，对吧？”念念使劲地点头，仰着头撅起嘴说：“我每年生日，顾叔叔都会都寄给我一封信和我喜欢礼物，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我很喜欢他。”　　余一带着念念进了他从没来过的书房，拿下书桌上的相框，里面的相片和他办公室桌子放的那张一模一样。余一把念念抱到自己的腿上，揽过念念的肩膀，指着照片上顾宴之对他说：“这就是顾叔叔，其实他就是你的爸爸。”　　念念不可置信地看着余一，在余一一脸认真的注视下，念念的嘴巴瘪了瘪，终于哭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我了，是念念不够乖吗？”　　余一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念念的脸，柔声安慰说：“你爸爸没有不要你，他最疼的就是你，就像所有的爸爸一样。”　　“那他，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念念一边打嗝一边说，差点哭得喘不上气来。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路，你爸爸他选择了他想走的路，这并不代表他不爱你，只是他用另一种方式爱着你。他离开了所有人，但是他并没有就这样离开，他给你留了二十几封信和礼物，说明他想用这种方式来陪你度过这二十几年。也许你现在不懂，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所以爸爸是爱我的对吗？”念念吸了吸鼻涕。　　“嗯，他爱你，他比任何人都爱你。”　　“我可以拿走这张照片吗，我想抱着它睡觉。”念念小心翼翼地问。　　余一拉开书桌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顾宴之笑得特别开心，深情地看着怀里抱着的念念。余一把照片递给念念：“这张是特地留给你的，我帮你收了五年，现在该还给你了。”　　念念看着手里的新照片，犹豫了一下，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相框还给了余一：“谢谢余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念念小声地问道，“我还可以叫你‘余爸爸’吗？”　　“当然啦，傻小子，你可是我的干儿子。”余一把念念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我现在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了亲爸爸，忘了我这个爸爸，我可是要生气的。”　　“嘿嘿。可是余爸爸，你为什么没有儿子？”某好奇宝宝问道。　　余一哀怨地看了念念一眼，戳了戳他的额头：“还不是你这个小不省心的，为了照顾你，我可没时间和别人在一起。”　　念念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服气地掰着手指说：“念念明明那么乖，可以自己睡觉，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饭，自己去幼儿园，自己……”　　“停停停！”余一听他没完没了地列举，心里有点内疚，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不够关心他，才让他变得那么懂事。余一感慨着摸着念念的头，“好了，去洗手，你看我都忘了要做菜了。”　　念念乖乖地拿着顾宴之的相片出了他的卧室门，突然想到了什么，探了个圆圆的小脑袋进来：“余爸爸，你有女朋友吗？”　　余一脚下一个踉跄：“谁和你说的，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么多？”　　“婷婷老师问了我好几次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有隔壁的王阿姨，也问了我好几次。哦，还有还有，住在二楼的晓晓姐姐和她的妈妈。”　　余一正在想着怎么回答他这种高深的问题，念念自言自语似的说着：“婷婷老师挺好的，总是夸我懂事，奖我小红花；王阿姨呢，她经常送自己做的好吃的给我们；晓晓姐姐她对我也很好，有时候会送我去幼儿园；晓晓姐姐的妈妈嘛，每次都夸我可爱，笑眯眯的……嗯……她们都很好，余爸爸，那你该选谁？”余一看念念愁得小脸都皱成一团，简直哭笑不得。他很想知道念念是怎么把王阿姨和晓晓妈妈算进去的；还有，那个叫‘晓晓’的是谁，念念就这样跟着她去幼儿园！余一突然觉得自己对念念是关心过头了，看来他以后要严肃一点。　　“念念，你就别操心这些了，快去洗手！”余一兜着念念的脑袋，把他一路送到卧室门口，“先把爸爸的照片放好，就出来洗手，知道了吗？”　　一提到顾宴之，念念就安静了不少，蹦蹦跶跶地就往屋里跑。　　余一刚进厨房，他妈就回来了，边脱鞋边说：“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晚，才开始做菜，我接念念回来后去了一趟你姨家都回来了。”余一刚想解释，就看到他妈神神秘秘地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说：“你是不是去约会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余一突然觉得头疼，这俩是串通好了的吧，开口闭口都是女朋友，余一哀怨地看了一眼他妈，幽幽地说：“妈，你看我这是像有女朋友了吗？”　　余一妈妈失望地叹着气出了厨房，去找他的宝贝孙子了。　　又当爸又当妈的余一摆好饭菜，喊其乐融融的两人来吃饭。　　“奶奶，我见到我爸爸了！”念念嘴里塞得满满的，却丝毫阻止不了他说话。　　“什么见到你爸爸，你爸爸不是在这吗。”余一妈妈有点莫名其妙。　　“他说的是宴之。”余一补了一句。　　“宴之啊……你和念念说了啊？”余一妈妈的眼神有点游离。　　“嗯，他问了，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现在说出来也不唐突。”余一夹了一块鱼肉给念念。　　“也好……”余一妈妈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小余啊，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咳咳……妈，我现在不想找，我……”余一猝不及防地被汤呛到。　　“你放心，就算你找了女朋友，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不会亏待念念的。”余一妈妈看余一不开窍，就将目标转向念念，她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在念念碗里，“念念啊，你想不想余爸爸给你找一个像妈妈一样的……嗯……妈妈，再给你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念念咬着一大块肉，傻傻地抬着头看着余一妈妈。　　余一妈妈以为念念担心余一有了自己的家庭就会冷落他，连忙补充道：“你放心，你的余爸爸也会像现在这样好好对你，而且你还会多一个爱你的妈妈，还有弟弟或者妹妹。”　　“像婷婷老师一样的妈妈吗？”念念眨巴着眼睛。　　“对！”余一妈妈觉得念念深得她心，简直是太聪明了。　　“好呀！我很喜欢婷婷老师！”念念咽下那块肉，继续说，“还有晓晓姐姐，还有……”　　得，这小子就没完没了了。余一赶紧打断他们的对话：“行了，你们俩赶紧吃，吃完我还得洗碗呢，晚上还要备课。”　　“臭小子，一谈到找女朋友的事就这样。念念，我们快点吃，吃完了去公园散步去，不理你的余爸爸了。”　　“好！”念念非常乖巧地应了一声，余一妈妈的心里却在盘算着多去楼下公园逛逛，说不定就能碰上未来的儿媳妇。　　　　余一坐在书房的书桌前备课，瞥到书桌上的相框，不禁思绪万千。就这样坐了几分钟，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只觉得窗外的喧嚣仿佛将自己与这世界隔离开来，而映在窗上的自己的身影却显得格外冷清。　　他突然想起白天许笙说的那段话，嘴里轻声地说着：“不要再孤身一人了吗，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