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路面色严肃,看着来人,一袭华袍,边缘以银色丝线绣成祥云状,拇指上套着深绿色的指环,上书一个朱字。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程路呼吸良久,起身拱手,“朱老爷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上座。”
“听闻虎王岭虎妖劫掠,倒是让某家担心了许久。”朱老爷笑了笑,随意拱了拱手,坐在上座,三名八品武夫分列左右,气息慑人。
程韵欲言又止,低下头从偏门离去,程路眉头微皱,朱老爷这才收回戏谑目光,“程镖头既返回,某家委托的货物呢?”
聚义厅内众走镖人眼神灰败,颓然之色浮现于面,朱老爷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见程路未搭话,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竹简。
“王七年九月,天涯镖局与乾丰城接受朱三郎委托,押送布匹、粮秣、珍珠各物累计千两押回清水县,限期六旬,押银二百…。”
一字一顿听着,程路的心逐渐悬了起来,这原主是疯了吧?
签这么被动的东西?
没运到双倍赔付,逾期一日罚一百银。
脑子有坑!
程路听完整个人脸都是黑的,竹简两份,他也有,从小工手里接过,对照无误,淡漠道,“虎王岭虎妖作祟,
天涯镖局押运不利,愿全价赔偿。”
“啪啪啪。”
朱老爷拍着手,满脸肥肉笑的快如同一朵菊花,“好,不愧是程镖头,够义气,这二千两,镖头可拿得出?”
冷风从门窗吹进,走镖人无不紧了紧衣领,他们能想到,今年的严寒,可能会很难度过。
偏门探出一个小脑袋,程韵紧张看着大哥。
天涯镖局资产几何,她身为兄长之妹,自然是知晓,算上资产田地,都不够赔的。
如果镖局散了,那他们,又该去哪里?
在这乱世之中,又有何处能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走镖人中资历最老的颓然叹了口气,想起当年,在少年意气风发的带领下,建立天涯镖局,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在这乱世之中,予以家人一份安定的环境。
天涯镖局非一人所建,而是一群不想受到乱世胁迫,为自保而建立起的镖局,原主取名天涯,寓意即使天涯,镖局的镖也可去。
程路感受到了很多眼神,有失望、愤恨、无奈,更有希冀,对上那道目光,留给他的只有一甩而逝的秀发。
这镖局,比自己想的还要重一些。
“二千两,自是拿得出。”
“好,程镖头爽快,加上原先付的押银,共二千二百两。”朱老爷嬉笑着从怀中拿出精致的算盘。
程路无言,朱家清水一霸,说只手遮天也不假,他们若要针对自己,无路可退,也无力反驳。
别瞧自己是八品武夫,朱家光是本家武夫,不下于双掌之数,更何况还有数目可观的客卿。
形势比人强。
朱老爷得意笑着,眼中迸发出野兽般的神采,只需程路拿不出这银两,那怕缺少那么一两,他有的是办法整他。
届时,不光这偌大天涯镖局归属朱家,自己也能添一房小妾。
程路又何尝不知朱老爷的算盘,从怀中拿出那夜明之物,后者眼神透漏着错愕。
“夜明者,以自身释放光亮,驱散黑暗,其光呈荧,柔和且明。
价值千两,非王公贵族不可拥之。”
一字一顿说着,程路看着朱老爷失神片刻的一瞬,夜明珠,重在其稀少,更重在其,五百年来大魏皇室对它的意义。
非王公贵族不可拥之,便挑明,夜明珠,是上等人才能拥有,如若以前,谁家非贵族的敢私藏,被抓到会引来朝廷的抓捕。
因为犯法了。
现如今,大魏皇室自顾都来不及,这样的法令,定然是形同虚设,然而五百年的法令,早已深入人心。
走镖人眼中闪过一抹错愕,镖头居然拥有此等宝物,那镖局岂不是…。
各自眼中又燃烧起希望。
“程镖头以此物抵债?”
朱老爷话语中透漏着一股淡淡的喜悦,拥有此物,朱家岂不是。
“朱老爷莫急,天涯镖局,地产、田产等,合计七百三十二银,抵这押镖赔偿可否?”
程路钓鱼,自然是要大鱼上钩再收杆,循循善诱,只为抵掉那五百两银子。
朱老爷笑了一声,身为富绅,精明的很,“夜明珠,天涯镖局,五百两,一分不能少。”
“行。”程路叹气,将夜明珠收回,“那再请朱老爷宽限几日,待我将之典卖,筹得银两,再给老爷送到府上。”
“这…。”朱老爷错愕半响,这夜明珠若是流出,朱家便失去了此次升格的机会,清水朱家,听着威名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