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鸢回宫不出半日便收到文府太傅书信,信中果真也叫其不得轻举妄动,以待他日。那文亦鸢受此屈辱如何肯罢休,却为大计不得不隐忍吞声,气极无处发散,竟伤身一病不起,闭宫半月不出,皇上疼惜贵妃,发落了身边人当值不力之罪,又下令御医院严旨,好生医治贵妃不得有误。
此时朝群臣中已争吵半月有余,辅政大臣几位因各自有亲眷在后宫之中不便觐言,其朋党却不曾消停片刻,轮番上奏争辩不休,虽各执己见,为得却都是立后之事,臣曰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不可无主位,后位干系天下,为长治久安,万不可再空缺。
皇上已头痛万分,虽心中已有后位人选却不能一意孤行,此时后宫之中左相蔺丞、内阁大学士魏相儒两位辅政大臣分别进献了一名女子,引得合宫龃龉。
两位辅政大臣在此时往后宫送人醉翁之意明白人自然晓得,后宫统共那么几个人,且几位妃嫔一同入宫资历相等,又都无一所出,论资质,当文亦鸢为首,家室也高于其他几位妃嫔可前几日文家得罪了九千岁府,眼见是减了势头。
二人此举,不止引得后宫众人不悦,前朝也跟着议论纷纷,不知为何,左相与内阁大学士魏相儒是朝中两大派别中立之人,当初皇上选秀,二人皆以家中无适龄女子为由....如今却在皇上立后之时送人实在不解。
魏相儒与辅国将军府祖上原为一家,因先人各自谋生分散各地,前朝国破烽火连天,改朝换代,近百年下来早已断了往来。辗转至他们这一代虽同朝为官,二人却一个不理党政,一个保持中立,从无拉帮结派,并无交集也未认亲,不过是同姓的用着同一族谱的两家人罢了。
左相蔺丞年岁不过三十有四,虽有两女也不过十岁幼童而已,好在身下有一幼妹,是其父晚年得女,珍爱万分。
兄妹二人虽异母所出,左相却对其十分疼爱,不知这次如何舍得送去宫中,那蔺馨儿生的钟灵毓秀,俏丽可人,憨直可爱又能说会笑,皇上头一次见了也非常喜爱。赐封号钰,给了淑仪位份。
而魏相儒膝下无女所出,觐见了魏家宗室一女子,魏相儒旁枝的侄女魏氏名倾婷。魏家女子到了魏娉婷一辈从女从婷,魏倾婷虽与魏娉婷同辈份,却因是旁出,未能从女,出身也低了些。不过皇上看着左相身份,也同等了淑仪,只是并未赐封号。
新人入宫一切事宜是由文义鸢主理,待行了册封礼节,各自安置了住处,按规制拨了用度用人一切妥当。魏倾婷与蔺馨儿二人随后便去给各宫请安谢赏。
合宫觐见的大日子,各宫都争奇斗艳的好生装扮了一番才不紧不慢的赶往文亦鸢宫中。众人见面刀齿剑唇姐姐妹妹寒暄了一阵,等新人入内时几人都齐齐将目光投向偏偏入殿的两位新人。
那魏倾婷虽是京中女子,却有着微雨烟蒙江南女子之静雅神态,面若清冷晚月,姿如一盒水粉轻轻盈盈,细细糯糯。如江南细雨荷池中一挺白荷,素装淡裹静默温婉。
盛嫔素来以肤白貌美自持,自魏倾婷进殿那刻便死死盯着她,口唇仿若含有苦胆一般,生生咽下在肚中翻腾,脸上写满绝望、羞恼。而因心苦面上生出的不悦被文亦鸢尽收眼底。
文亦鸢面带善笑,依次引荐了各宫妃嫔,行礼问安过后。先是问了身边人舒贵妃身子如何了,那丫鬟道:“奴婢派人去瞧过了,天气炎热贵妃中了暑气,御医叫歇着并无大碍,还请娘娘放心”。
“是了,如今已是七月,一年最热的日子,大家也都该注意身体才好”文亦鸢向众人道,尽显关怀。后又同魏倾婷与蔺馨儿嘱托道:“今日舒贵妃妹妹身体不适未能前来与众姐妹相聚,两位妹妹得空也多与舒贵妃聚聚,贵妃是最和气不过的了”
“是”,魏倾婷二人答道
“妹妹是舒贵妃妹妹的同宗姐妹,怎么相貌却一点不相似”文亦鸢上下打量一番,同魏倾婷笑道。
“臣妾出身低微,怎么敢于舒贵妃相提并论”,魏倾婷声音极轻,小心翼翼回道
“妹妹如今已是皇上妃嫔,又何来低微之说,后宫无后位,大家一同侍奉皇上平起平坐,无论身份”。
“谢贵妃娘娘抬举”。
“哎呦,瞧我这记性,妹妹闺名是什么来着,妹妹莫取笑我,尊口再告诉我一遍吧”?文亦鸢极热络的与魏倾婷拉起家常,仿佛并不想结束这场有口无心的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