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墨卿只记自己当日趁夜赶往北郊御宫的路上,被刺客一刀赐中小臂后便从马上摔下,而后再无意识。
梦魂萦绕之时,仿佛有一女子在自己耳边戚泣,忽远忽近、亦梦亦真。此景似曾在许久的记忆中存留过,一声声呢喃着,唤着自己的名字......。
不知何时,才辨出这女子的声音,是那个遍寻宫中打探自己私隐的女子,后来,任他怎样忌惮猜忌,都在与她撞面的那夜烟消云散,那女子一双惊眸盯着自己,从此,自己便在那一弯春水荡漾中沉溺,在也没有出来过,就仿佛如今的自己,缠卧于榻如深陷泥潭挣扎无果.....
那呢喃声声催人,奈何周身无力,心肺五脏撕扯凝结之痛,叫暮墨卿冥冥之中听到路晼晚在耳边一句句唤着,却无法醒来,只能在梦中一句句应着她。
“你这小丫头,我若是死了,你怎么办”....
“晼晚酒量甚好,只是喝光了酒窖,寒症又该发作了”......
“路晼晚.....你不要哭....”
。。。。
“暮墨卿,你不要食言了....”
“臣,绝不食言.....”,
暮墨卿用药后,路晼晚便一刻未歇守在身边,因连日不眠不休,又甚少进食,身体早有眩晕之状,方才暮墨卿那一声气弱无力的回答,路晼晚一度认为自己听岔了。待定过神来贴近了仔细去辨,才看到暮墨卿苍白的一双唇微微动了动,双眼微闪正看向自己。
“暮墨卿,你醒了”?路晼晚声音微颤,感觉到他被自己牵着的手微握了自己,喜极而泣,终于没出息淌下两行泪来。待那泪珠子还未滑到嘴角,随即又哗得一声起身胡乱抹了一把泪痕,将彦祁玉喊了过来,那一声震耳欲聋引得刚刚起死回生的暮墨卿皱眉苦笑,彦祁玉被惊的一头撞了进来惊恐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督主死了”?
“你大爷,你才死了,督主醒了”,路晼晚骂道。
彦祁玉惊魂未定,被路晼晚骂了一句方回过神来,忙上前去查看....末了,试了试额上汗珠,这几日凝眉之态也稍稍跟着散了下去。
“公主,督主的毒解了....”听闻,路晼晚扑过去,抬起暮墨卿手细看臂上伤口,又将他左右翻看一番,不可置信道:“果真....果真淤青都散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你不认识我了?”路晼晚看暮墨卿直直盯着自己,抬脸望了一眼彦祁玉,自言自语道:“这解药不会有副作用吧,失忆了?”....
“暮墨卿,你还认得我吗?我是路晼晚啊”
“你不是路晼晚,你这小丫头定是深山里一只小狐狸,路过右相府,看人家吃的好穿的好,就赖着不走做了人家的女儿.....”暮墨卿艰难一笑缓缓说道,那眼里全是爱意。
“我是小狐狸,那你就是老狐狸”....路晼晚听他与自己玩笑,才放下心来,还嘴嗔怪道。
“公主愿意臣是什么,臣就是什么”....暮墨卿缓缓抬起手来,轻抚她刚被泪沾湿的面颊,温柔道:“可好”?
“暮墨卿,你吓死我了.....”,起初,路晼晚只是眼眶里噙着几滴泪珠将流不流,挂在眼上,如今不知怎得,听到暮墨卿的声音,将之前的坚韧冷静一瞬抛至九霄,剩下的只有这几日来担惊受怕下的无助委屈,没出息得扑进暮墨卿怀里啜泣起来,后来干脆全然不顾接近嚎啕。
暮墨卿一手环着她轻拍她因抽泣而颤颤不平的后背,
“嗯哼”....
彦祁玉一旁见二人情浓意切不免尴尬,掩嘴轻咳提醒,指了指门口道:“属下,看看督主的药好了没”说着撇嘴走开。
路晼晚大概哭了半炷香的时间,许是哭够了才想起暮墨卿还在病中,方从他怀里出来,一张小脸已闷的通红,鼻尖眼眶肿着,撅着嘴好不委屈。
暮墨卿见状不免怜爱心疼,问道:“可是有人欺负公主了”?
“暮墨卿,我闯祸了”.....
路晼晚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都说与了暮墨卿听,暮墨卿听完也只是安慰她一番,叫她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