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啸远不想平日柔弱少言的女儿竟如此质问,而路晼晚心下是当真为路小姐叫屈,只想着为那可怜的周夫人与她的孤女出口气。
“我路家受祖上荫萌世代袭官,做到父亲这一辈成了一朝丞相,万人睹目。可称得上光耀门楣了,可父亲身后却无人承袭,为父想起常常心中凄戚”。
“晚儿,你可知道,在为父心中,始终只认你母亲一人为妻,而你,是为父心中唯一的嫡子,可你不是男儿不能立功沙场前朝为官,只有入后宫,方能保住我路家世代繁荣”。
如此,誓言就可以不算了吗?路晼晚心中凉凉一笑,原来无论古今,男子的凉薄都是一样的。
“我若不肯呢”?
因前头做过功课,听到路啸远道出真话,路晼晚也并不惊讶,多余说了这许多,不过是想故意给面前这位冠冕堂皇的父亲、夫君一个难堪罢了。
自知还没有反抗的资本,只能从长计议,于是速改了口道。
“我冒失了,全凭你做主吧”。
是夜,丞相依旧宿在洛夫人园中。
“老爷,皇上选妃,老爷可有预备”?洛氏照常一袭娟红衬衣,卸了白日金钗罗缎盥洗粉饰,依旧也丰姿卓约,说着边为路啸远侍候更衣。
“我看晚儿病愈后一切尚好,今日她已同意选妃,再无后顾之忧”。
“进宫为妃是何等尊贵的事,大小姐以前抗拒,不过是小女儿家娇嗔罢了,想通了自然就同意了,只是老爷,妾身还有一事同老爷讲”。
“夫人有何话只管便是”,路啸远道。
洛氏听闻,郑重行了一礼缓缓说道,“老爷前儿说的对,这几个孩子即是老爷的骨肉那也是妾身的骨肉孩儿,前儿大小姐喊我母亲,我的心便软了,以前是妾身不对,大小姐出身高贵不当我是主母也是情理之中,而我身为长辈,是万万不该与大小姐置气的”。
“夫人能想明白是为夫之幸事”,路啸远握住洛氏双手,像心称意道。
“可我们母女方交了心大小姐却要入宫了,妾身心中当真不舍,想到大小姐入宫将来平步青云妾身高兴,可想到这深宫之中总大小姐独自一人又不免心疼,若是有个亲姐妹作伴该多好”。
“夫人此言何意”?路啸远意味深长道
洛氏见夫君脸色微变忙说道:“老爷且听妾身说完,臣妾这几日一直再想,岑儿如今也十五了,虽资质平平不如大小姐,可毕竟是老爷的女儿不比别家府上的小姐差到哪去,妾身想不到多远,只揣度着若是将来大小姐获盛宠有了身孕,总得安排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替着侍奉皇上固宠才是,与其到时候现安排人进去,不如从一开始就有个妥帖人一同进去,妾身不敢奢望,只期望着,以后大小姐做了皇后,岑儿做个妃子也好辅助大小姐不是”?
路啸远听罢若有所思,这后宫固宠之事自己当真不通晓,以前暗自瞧着这个二女儿相貌才情都不如长女,心中核算着将来许个同僚也不辜负,却没动过姐妹同入后宫的打算。
于是便说道:“亏得夫人想得周到,为夫是万万想不了这么多的,你说的有理,只是我本想为岑儿寻一门当户对人家,富贵不缺安然度过一生罢了,你竟肯舍得岑儿”?
“入宫为妃那是光寐门楣的大事怎敢不舍,若是有不舍啊,妾身更舍不得老爷在朝中辛苦”。说着以绢拂面做试泪状,一声嘤咛入怀,惹得路啸远一阵怜悯。
“那老爷别忘了,来日宫里来人也将岑儿提名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