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题着“为美院”的匾额,问:“这回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里仁为美,出自论语里仁:“里仁为美,择不处仁。”大致意思是说:“居住在有仁德的地方才是好的。”
傅婉书恍然了悟,笑道:“里仁为美,父子情深,今日我算是长了见识了。”
不愧是陆府的院子,连院名都要附庸风雅一番。
陆嘉兴见他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被堪破的舒爽,对他不由稍微高看了一眼。
“书房就在我院子里,进去吧。”陆嘉兴走在前头,有丫鬟迎面走来,她忙站到路旁垂身行礼。
“母亲还没回来吗?”陆嘉兴忽然站住,问她。
“回公子,夫人还没回来。”那小丫鬟怯生生地,垂着头不敢看他。
“崇古寺离京城有二十多里路,母亲一早去的,晌午的时候想必会在寺里吃斋饭,可她若是回府了,就到书房来禀我。”陆嘉兴吩咐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怪不得不见陆夫人,原来她去寺庙了。
傅婉书跟在陆嘉兴身后走着,回头看了那小丫鬟一眼,莫非……
“今日阳光明媚,风轻云淡的,正适合出游,陆夫人既然去了寺庙,可会在寺里多住一晚”傅婉书装作不经意,试探着问了一句。
“哎,母亲为了大哥的死,难过得几乎要晕过去,府里的管家劝她到寺庙为大哥祈福,这才一早就去了。”陆嘉兴想到大哥,叹了口气,苦笑一声,然后推开了书房的门。
终于说到正题了,傅婉书心一动,假装不知陆嘉临的死,疑惑地问:“陆大公子的死”
陆嘉兴看她这模样,不像是对自己书房有兴致,顿时皱了皱眉,说:“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然后他又指了指书房里的书架子,“这些都是我的书。”
傅婉书见他不搭腔,有些失望,不过被陆嘉兴瞧着,她只得朝书架看去,只见一排排书册罗列在木架上。
她走过去细看了看,木架外侧是些纸质典籍,四书五经一应俱全,里侧竟是些竹简,傅婉书要打开,却被陆嘉兴伸出胳膊拦住了。
他得意地问:“这都是孤本,宫里都不曾有的,你可见过”
你都不让我看,我哪知道见没见过……
傅婉书暗自腹诽,挤出笑容,回他说:“如此难得的孤本,我自是不曾见过。”
“茶岭也没有吗,你父亲被人称为大儒,想必也是博古通今之人,难道连几本孤本都不曾藏之”陆嘉兴放下胳膊,往后退了一步,任其自在翻阅。
表哥说过,傅逸徭是从茶岭来的,经世大儒的儿子,让自己在他面前别露了怯,丢了京城学子的脸。可如今一瞧,他是有些才华,不过尚且拿不得台面上来。
人相轻,陆嘉兴自诩才华横溢,又见傅逸徭这副倾慕自己的模样,觉得傅逸徭不过如此,也就失了戒心,且生出一些想为其师,对他指点一二的心思来。
“陆学子说笑了,茶岭哪能和京里比呢。”傅婉书笑笑,翻开了竹简,嘴角一抽,竟是诗经和楚辞。
还以为是什么稀奇少见的章,不过是自己从小就会背的诗,要是告诉陆嘉兴自己能倒背如流,张口就来,他是不是会气死。
傅婉书又看了看纸质的典籍册录,一边翻着页,一边惦记着案子。
陆府对陆嘉临的死毫无反应,这叫自己如何下,只能等到陆大人和陆夫人回来了。她就不信,陆大公子都死了,他的亲生父亲还能不管不问。
她又看了一会儿,正觉得无聊,程大人就来了,他到书房门口朝里看了一眼,喊道:“逸徭,别看了,回去吧。”
他凭借自己的段已经将陆府打听的差不多了,又何必在这耗着浪费时间。
“是,大人。”傅婉书放下书,朝陆嘉兴作辑,道:“多谢陆学子款待,我受益匪浅。”
陆嘉兴正在案前作诗,想着一会儿在傅婉书面前卖弄一番,可苦思冥想地只琢磨出了两句,此时被程春打断,十分不悦。
“程大人来我府里也不知是来做什么的,是公是私,是要问话还是观景,都不说个明白,如今自己逛够了就要走了,可真是懂规矩。”陆嘉兴想到程春刚才不知去了哪里,说话更加阴阳怪气。
他虽然没有官职,可他父亲是礼部尚书,外祖父是襄南侯,表哥更是皇子,程春虽然官至刑部侍郎,可却是寒门出身,他自然打心眼里瞧不上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