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晟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趴在方向盘上,手臂被脑袋压得发麻抽筋,脸上也压出深深的红印。 他全身完好无损,原来得白血病不过是一场梦,这个梦清晰真切到仿佛真的发生过。 梦里他的悔恨之情依然深刻。他伸手触摸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已被泪水模糊掉。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个傻女人的脸。 猛地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跑去。 在大厅里,他看到刘静抱着个假娃娃哼着歌走来走去的哄着,自从她的精神失常后,就一直不愿相信孩子离世的事实,拿着个假的娃娃就当真的一样养着,每天给它吃给它穿,哄它睡觉。 一股酸楚涌上梁俊晟的鼻腔。 他走过去猛得抱住刘静。 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刘静的手一僵。 她最近的意识不太清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多时候听不进别人的话。 而方才梁俊晟的那句话,她隐约听懂了一点。 梁俊晟含泪深深亲吻她颤抖的唇:“如果你愿意等我的话。” 她不大明白他的意识,然而他已经松开了她。 扔下一句:“照顾好自己。” 转身,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别墅,背影深沉,显得伤感。 梁俊晟开车来到了派出所。 下车之后,他踟蹰不前,犹豫了半响。 最终才坚定的走了进去。若不这样做,沉重的罪恶感将永远纠缠着他。 “我来自首。” 刘静匆匆忙忙赶来之时,梁俊晟已经被套上了手铐。 她热泪盈眶的目送着他被警察押着送了进去,两人擦肩而过时眼神交会间,不必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 昨晚被某老板从三楼扔下倒插入花田里的夭嫀,脖子扭伤,第二天便去医院打了石膏,走路像脑袋上顶着个花瓶似的,小心翼翼的,肩膀以上不敢动弹。 她推开敛欲社的门,走每一步无不谨慎小心,窗边的猫头鹰哑哑的叫了两声,路过的哈士奇先生连忙过来扶她。 “陈小姐,都受伤了怎么不好好休息,还来社里呢?” “装呗!”前台的羊小姐尖酸刻薄的说,它对着镜子在它毛茸茸的脸上又是涂又是抹的。 夭嫀脖子不能扭动,正对着前方翻了个白眼。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心里早已泪流满面。 本来她升级雨阶,成为一名正式的敛欲师,眼看就要转正了,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之旦夕。 这个石膏至少一个月才能解下来,她总不能跟老板请一个月的假吧?昨天喝了恶饿露干的那些顶撞老板的蠢事,她完全想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总隐隐约约感觉老板在找机会拿她开刀。 坐立不安之下,还是决定来社里待着。估计她这个样子,老板也不会没良心到还让她接活。 上半身僵着仅移动屁股坐到办公桌前,屁股尚未坐热,几只小白兔跳到她脚边,说老板召唤她。 夭嫀心里七上八下的来到老板办公室。 这次阿玄竟没有和白石贴在一起坐,而是屈怀玉坐在中间将他们隔开了。 其实她有所不知,自从她口无遮拦指控人家是背背山后,这两人一看到对方胃里便翻江倒海的想吐。 “老板,你们找我什么事?”莫非有开刀了? 这时,阿玄似乎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夭嫀想起早上出门去医院前在别墅的楼梯口遇到这个罪魁祸首,某人嘴里含着棒棒糖,还特意停下来深感诧异的打量着她受伤的脖子。 “你这是……,不对呀,我记得镜灰飞烟灭了啊,难道又复活了?”阿玄摸着下巴,眼珠子忧愁的打转着思索。 “老板,你还有心情取笑我,还不是拜你所赐。” 夭嫀投以鄙视的眼神,见阿玄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仿佛昨天他就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免得再被羞辱一番,赶紧逃离危险人物。 看着像辟邪一样远离自己的那道背影,呀!阿玄如梦初醒,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随即裂开嘴幸灾乐祸的笑了。 …… “夭夭,祝贺你成功降伏镜。”屈怀玉站起来,“同时恭喜你成为一名正式的敛欲师。今天早上北区的管理机构已经正式向你颁发了敛欲师身份证。” 敛界最高的管理机构是中央,位于四个大陆的正中间。而每个大陆,每个分区又有一些管理机构,石狗敛欲社属于华夏大陆北区管理机构的管理范围。 能进入管理机构就职的敛欲师,皆是敛界中的佼佼者,而中央机构中的官员们,更是敛界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当然,有些高手淡泊名利,会退出江湖隐居山林,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屈怀玉给她递过来一块圆形的镶着金边类似怀表一样带着链子的东西,夭嫀抬到眼前一看,里面有她咧着嘴跳跃的头像,底下写着名字和身份证号。 敛界敛欲师的身份证可比她现在普通的身份证高大尚多了。抓着身份证的手微微有些激动。 这个职位似乎具有魔力一般,一旦接触就忍不住要深入发展,难以抽身。 屈怀玉又给她递来一套制服,上面放着一个瓶子。 “当你穿上制服的那一刻起,咱们便不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同甘共苦的一家人,同时也是你的人生导师,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们。”他紧接着拿起制服上面的瓶子,晃了晃:“这是药,吃了它你脖子上的伤很快就好了,等你修为提高了以后,骨骼强健了之后就不会因为从三楼摔下去就伤筋动骨了。” 夭嫀泪眼汪汪的接过东西,屈老板人真是太好太温柔了,想着她偷偷鄙视了下另外两个。 先说白石,如果哪天他不凶她了,估计天要下红雨了。 另外一位,视甜食如命的人,估计哪天不爱吃甜食了才会关心她一下吧。 夭嫀回到办公桌前,倒了一杯温水,先是把屈怀玉给的药吃了。 吃完之后她试图扭转一下脖子,竟然一点儿也不疼了,神药啊!于是她欢脱的把石膏解了下来,伸伸懒腰,扭扭脖子,上下蹦哒两下。 深刻的体会到,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她又开始研究起屈老板给她的制服,和三位老板是同一个款式的,只不过她的是浅紫色,下半身是过膝裙子,上身背后设计同样印着一个石狗头。 石狗貌似是这个社的守护神,不仅社名以石狗而命名,就连敛欲社的大门口也摆着两具石狗。 她开始有些好奇这三位老板的来历。她一直觉得石狗敛欲社连同这里的每个人都带着神秘色彩,明明近在咫尺却有远在天边的感觉。 咘咻正趴在她的肩膀上呼呼大睡,她一巴掌呼过去像拍苍蝇一样。 “啊啊!发生了什么事?!哪个混蛋打我?!”睡的迷糊的咘咻晕头转向的。 “我,有意见吗?”夭嫀嚣张的揪着咘咻的耳朵,提到自己面前。 一物降一物,三个老板欺压着她,在他们面前她大屁不敢放一个,而她又欺压着这个小陪练师,只有这一刻才深刻体会到欺负下属是件多么快乐的事。 咘咻从疼痛中彻底清醒过来。 “不敢不敢!不敢有意见,主人就算让咘咻去死咘咻也不得不死。”咘咻忠心耿耿的说。 “那你去死吧!” 咘咻懵了一下,转而悲伤起来:“主人的狠心和冷漠会让咘咻死不瞑目的。” “让你以后还敢不敢说大话。”一手拎着它的耳朵,一手用手指弹一下它的额头,马上浮现出红印来。夭嫀直接将咘咻幽怨的眼神忽视掉:“你快给我说说,石狗敛欲社和三个老板都是什么来历?” “这个嘛。”咘咻思考了一下:“其实咘咻知道的也不多,关于石狗敛欲社,敛界系统里记录的也不多,敛界关于这个社的传闻也是极少极少的,平时爆出的关于这个社的消息也是不痛不痒的那种,一直默默无闻很少引起人的注意。而三位老板,都太过低调了,以咘咻的第六感,他们绝非等闲之辈。” 咘咻废话那么多,总结出两个字“神秘”。 结果她还是对石狗敛欲社和三位老板的来历一无所知。 夭嫀闲来无事,便在系统中浏览起敛界通史。敛界系统中的各个聊天频道每天都十分热闹,而石狗敛欲社的人都极少在里面发言。 夭嫀发现一个现象,其实敛界是个弱肉强食竞争力很恐怖的世界,一些默默无名的人在里头发言常常会被忽视,而但凡有高手出现,下面便会涌现出一堆拥护者,真够让人心寒。 正感叹着,石狗敛欲社的聊天频道弹出消息。 【石狗敛欲社】白石:那个谁,蠢猪,没事干的话过来帮忙送个快递。 夭嫀一看到这个人说话全部好心情一扫而空,这个老古董就不能学着人家帅大叔,说话客气一定,温柔一点吗? 无限抱怨只能在背地里发泄。 【石狗敛欲社】夭嫀:咱们社什么时候开始兼职送快递啦? 【石狗敛欲社】白石: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去你就去。 夭嫀气得后槽牙发疼。 【石狗敛欲社】夭嫀:是。 不情不愿的过去取来一个包裹,白石给她地址时跟打发要饭的一样推手叫她赶紧走。 夭嫀好想拍案抗议,合同里可没说要我送快递! 但这一切只是她内心的精彩活动,表面上她得保持着一丝不苟的笑容。 夭嫀晃着手里的包裹,听声响似乎是个铁盒子,一只手掌的大小。她拿出地址瞄了一眼,这个地方是北市的富豪别墅区。 以前上班有从那里经过,知道个大概位置。 自从穿梭之术开启了之后,基本上能不走路就不走路,纵容得她是越发懒惰了。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练习穿梭之术的机会,包括现在。 闭目,聚精会神的开始定位,念出咒语后,身体嗖得一下在办公室里消失。 夭嫀下降时,脚底重心稍微有些不稳,身体左右晃动试图找平衡感,最终还是扑倒了地上。 双手拍在大理石地面上,触碰到一种粘稠的液体,抬眼一看,她的手被鲜红的血泊浸泡着。 而她的正前方,正躺着一具男尸体! 条件反射,她的身体惊慌失措从地上弹了起来。 随即,数道枪眼从四面八方指向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