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乾加大酒店，我直勾勾的盯着施晓阳，看他怎么表演，对我叫一声肉麻的“老婆”也不是没可能，可他却清清淡淡的，摆着甲方老板对乙方小工人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让我们随意！在咖啡馆的消费都记在他的账上，就不打扰我们了！ 难道他认为小熊是不经事的毛头小子，杨轶尘的颜值不如他，就大可放心让我和他们混在一起了？ 不过，放眼周围，大上海也是美女多帅哥少，他自信点倒是应该的！ 杨轶尘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角落坐下来，拿出笔纸，开始画平面图，不用量尺寸吗？如果是空的场地，可以用红外线测距仪，他这是凭空估算尺寸？ 我奇道：“师哥，你能肉眼标尺寸，太牛逼了吧？” 他说公司电脑里有这个建筑的cad，现场的结构改动不大，临时标注一下，回去再校正！我为自己欠思考欠斯文的言行，不好意思了一下,杨轶尘很大度，没有一点嘲笑我的意思，眼神依旧温和，气质与年纪不符，像一个大哥哥。 这个咖啡馆的大门在酒店的内侧，幽静，曲高和寡，有点只为酒店内部客人服务的意思。现在要求把大门改在外面，目的是吸引周围和路边的散客，这样要重新进行功能布置，外观要看起来热情好客些！ 小熊端着一盘点好的咖啡和蛋糕过来，这个吃货，还说要减肥，看见吃的就控制不住自己！ 杨轶尘喝了一口咖啡，盯着平面图，右手拿水笔在空白纸上随手涂鸦了一朵荷花和几张荷叶，仿佛微风吹过的一汪池塘跃然纸上……，做为学建筑的理工男，研究生阶段才学的室内设计，可这美术功底不低啊，活脱脱的大才子！ 我对有才华的人是十分钦佩的，特别是这种温文尔雅，书卷气浓的学霸！ “可以送给我吗？”我脱口而出，以前云毅的行书写得漂亮，随手抄的小诗，我都如珍似宝收起来！ “可以！”杨轶尘笑笑，又在荷叶上画了一只金鸡独立的呆鸟，然后递给我！ “画得很好吗？”小熊伸头看看，他是学计算机应用的，会一点平面设计和三维动画，手绘美术基础是一点也没有。 “比我好！”老实说，我考不上好的大学那是一点也不冤枉！ 我们在咖啡馆一直坐到下午，把各个角落都拍下来，一边上网搜索世界各地的咖啡馆图片，一边讨论该怎么布局，风格不能偏离酒店的整体，又要结合当下的潮流！ 回去的时候，我特意打包了咖啡和蛋糕，拿到凌志远的办公室，他很高兴，从办公桌上站起来，问我累不累？习惯吗？还告诉我，晚上安般在外滩会所请客，施晓阳也会去，问我是否和他一起同车过去？ 舅姥爷说聪明的女人不要掺和男人的事情，而且我穿得那么便宜，去了不是给你们丢脸吗？所以我就说没兴趣应酬，不去！ 凌志远也没有勉强我，依旧好心情道：“下周清明节，你爷爷要回来祭祖，家里刚好可以聚一聚，他成天在念叨你，想打电话又怕你烦他！” “是我不对，应该是我主动打电话的！”凌老头对我不错，可我习惯了以云家人自居，就算是亲人也不会天天联系，这次被绑架的事，我都敢没告诉云毅，将心比心，怕他抓心挠肺的！ 我和施晓阳通了电话，确定他要去会所吃饭，我就自己乘地铁回家了！ 走进巷子里，一眼看见上次来找卞若兰的那个老男人在路边徘徊，嘴里振振有词，样子有些不正常，吓得我低头快步而过，拿出施晓阳给我的钥匙打开院子门，飞快地闪进家里。 卞若兰在餐厅里闲逛，脸上敷着面膜纸，头上顶着粉色大蝴蝶结，是用来固定额发的发带，我一愣，她蒙着脸，身材瘦不拉几的，咋一看，还真像少女！ 她问我：“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我告诉她上次在门口骂架的老男人又来了，要不要报警或者告诉施晓阳？ “干嘛惹事？我来处理！”卞若兰扯下面膜纸丢到垃圾桶里，有些不耐烦皱起眉头，拿着自己的手机踱步到客厅打电话，我只听到一声：“珈茹……” 好嘛，两母子和赵珈茹关系还是这样亲蜜，我这个便宜儿媳妇简直是边缘人！算了，反正我也没叫过她一声“妈”！ 吃完饭，洗完澡，我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白天喝的那几杯咖啡，对我这个浆胡脑袋完全没有提神醒脑作用，失眠到底是什么鬼？ 安睡中听到一声汽车喇叭声，这个时间按喇叭是疯了吗？我爬起来在窗户一望，是施晓阳的车子，不是他一个人回来，我下楼开门跑到院外，他喝多了，倒在副驾上，领带扯得松脱，一身酒气冲天的，是代驾开的车！ 我推醒他，接过他的手提包，把他掺扶进家，问道：“你酒量很好啊，今天是怎么了？” 他愤愤道：“你舅姥爷公报私仇，灌我喝杂酒！” 我看他虽然摇摇晃晃的，但神志还算清醒，就是混着喝杂酒特别容易头痛恶心，我都不敢这样喝。安般被摆了一道，损失了一大笔，不出口气才怪了！ 上了二楼，施晓阳忽然挣脱我的挽扶，冲到他妈房间门口拍门！ 卞若兰穿着睡袍开门出来，掩鼻道：“喝酒了？我最讨厌别人喝得醉熏熏的，赶紧睡觉去！” 施晓阳后退一步，靠在后面的墙上把自己立稳，面红耳赤瞪着她，口气严厉：“你干了什么？你瞒着我想干什么？” “跟你没关系！” “呵呵！”施晓阳冷笑，酒精让他看起来很亢奋，也很愤怒：“没关系？你杀人放火，让我没关系？你脑子清醒点，别再去找赵珈茹，她现在为什么要听你的？” 卞若兰微微有些慌乱，试图解释：“我气头上随便瞎嚷嚷的，是她误会了，我没让她杀人，让一个人消失有多种办法，未必是杀人！” 我没想到她说自己解决是这样，万一赵珈茹真的照做了，欠这么大的情，谁来还？出了问题，谁负法律责任？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难怪施晓阳会生气。 “好，好，你行，你行就别找她，你让她逼我还钱，我也还了，我和她已经两清了……” 提到钱，火一下子点着了，卞若兰压不住脾气，双目圆睁，语气不复从容，高声质问：“谁让你还的？应该是云青霞还！我们把你关起来，你非要逃出去，押掉自己的股份，云青霞是你妈，还是我是你妈？” 施晓阳怒吼：“她比你像我妈，至少不会背后算计我！” 卞若兰上前打了施晓阳一巴掌，哭道：“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怕你晕了头，走我当年的老路，想你和相配的人在一起……”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从小就没管过！你没有脑子，就不要自作聪明，那个男人只不过要50万，你给他就是了……” 卞若兰在我面前受儿子这样指责，面子挂不住，五官扭曲，声嘶力竭叫起来：“我为什么要给他？给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到时候他全家都要我们来养活，况且需要补偿的是我，不是他！我就没有青春，没有失去吗？我失去老公，失去儿子，他凭什么向我要钱？我杀了他，也不会给他一毛……” 尖锐刺耳的嗓音，让我不寒而栗，看来以后要清醒些，卞若兰真是个典型的例子，男女之间一旦没有了爱情，过去的甜蜜成了不堪回首的龌龊，恨不得对方去死，真是比路人还不如！ 施晓阳：“那是你自找的，当初你为什么要和他纠缠这么多年？不是你们，爸爸不会跑到上海来创业，我也不会丟到乡下！” “你以为我不后悔吗？我为这种没出息的男人赔上了一辈子，每天都在后悔，他有什么资格来缠着我，我恨不得他死！” “要一辈子才能看清一个人，妈，你活该！” “是，是我活该，当年我瞧不起你爸爸，你爸爸却风光了，那个男人一事无成 ，又厚颜无耻，是我眼瞎了，我现在就去杀了他，然后自杀，可以了吧？像云青霞一样给你爸爸殉情！你满意了？” 卞若兰说完，要冲下楼，施晓阳上前拉住她，把她拽回来！ 我呆若木鸡，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们 ，又不是鸡皮蒜毛的小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劝，没见过这样的母子！ 还是好姨从一楼爬上来了，“大半夜的是怎么了？日子过得好好的，儿媳妇都娶了，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施晓阳：“好姨，看着我妈，别给她出门，她敢出去，就打电话给我！” 卞若兰大叫：“我要回南京去！” 施晓阳也大叫：“你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不想我死，就老老实实呆着！” 卞若兰发髻散脱，披头散发的，也知道自己样子不堪，咬着颤抖的唇冲回房间，用力摔上门！ 好姨看着我们直摇头叹气，我小声说没事了，让她回去睡觉！ 施晓阳微仰着脖子，大口呼吸，自己平复了一下，抓着楼梯栏杆上三楼，差点摔了一跤，我上前扶了一把，让他进房间躺着，西装外套都没脱，他把手背盖在眼睛上假寐休息，我也不敢动他，刚才那个样子，如果对方不是他妈妈，差不多要打人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自己爆怒除了伤身还有什么用呢？我下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些橙子，榨了杯果汁端上来！ “羊羊，你想不想吐啊？把这个喝了可以解酒的！”我看他趴在枕头上了，就用手搬他肩膀，把他硬翻过来！ 他睫毛湿漉漉的，枕头也是湿的！气哭了？别说他了，我都想哭了，我嫁的是什么鬼地方，平常人家谁会这样？有一个犯混到老的妈妈真够呛！我怕他情绪激动，心律失常的毛病犯了，酒后又不能服药，硬拉他起来把果汁灌下去！ 不过白喝了，喝完果汁，又全吐光了，还带着酒水，一地狼藉，害得我收拾了半天，帮他换衣服还不耐烦，迁怒我干嘛？当初老老实实的和赵珈茹结婚，皆大欢喜不好吗？ 搞得我一晚都没睡好，旁边的人身体发热，心跳很快，已经是轻微酒精中毒的状态，换了几次湿毛巾给他敷额头，又喂蜜糖水，折腾得要死，气得我半夜想打电话骂舅老爷！ 天亮了，才渐渐消停下来，我得去赶地铁上班了！ 在巷口又看见那个老男人，妈的！还阴魂不散了！不远的大马路有交警在执勤，我睡眠不足，火气大得很，冲到他面前：“你的命值50万吗？弄死你这样的人，20万都不用！你不是有女儿吗？你给她留点脸面好不好！” 他凝视着我，好像认出我了，缓缓说道：“没有命，还要脸面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