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正阳想要逃避责任,却有个很负责人的娘,母子两人将因为王香玲展开一场无硝烟之战,胜利方可想而知,百善孝为先,她就不信穆正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忤逆亲娘,想想他气急败坏的情形就觉着心情大好,程心不觉大笑出声,不明原因的绿茹开门见到程心大笑的模样,愣愣的问道:“小姐,你笑什么?” 稍稍收敛愉快的心情,程心回道:“没什么,就是觉着痛快,真希望这一天早些到来。” “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昂……这个你不用明白。” “绿茹虽然不明白小姐说什么,却是明白这个。”绿茹说着走上前将药碗奉上道:“呐,小姐该喝药了。” “还喝?”望着眼前棕色的药汁,草药味已是扑鼻,程心皱着眉头,显然已是十分的不适。 “小姐的病还没有好,当然要喝了。” “绿茹,我已经不头疼,也不发烧了,这药就不用喝了吧?” “不行,谭御医说这药小姐要喝三天呢,这才喝了一上午,怎么能不喝?”绿茹听医嘱,不听患者言。 “不是,绿茹,这药是用来治病的,我的病已经好了,再喝就是浪费。” “小姐,谭御医说了,你必须喝三天药,病才能根除,你不能病刚轻点就断药,这样对自己不好。” “风寒而已,我知道,没有谭老头说的那么严重。”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快把这玩意端出去,太刺鼻了,再闻,我这刚吃的午饭就要吐出来了。” “小姐?” “端出去,端出去……”程心起身,不由分说的将绿茹向外赶,这时有人敲门,程心停下推人的动作,只听染墨在外讲道:“二少奶奶,徐姨娘和丁姨娘来看您了。”程心听后,浅浅一笑,对绿茹道:“有人坐不住了!” 对于程心的话,绿茹似懂非懂,见程心已回身去拿白绫,忙问道:“小姐,这药?” “倒了!” “可是……” “绿茹,你难道不好奇这两位姨娘的来意?” 绿茹点头,小姐这么一说,她的确有些好奇,可这与小姐喝药有什么关系? “愣着做什么,还不扶我出去?”程心用白绫蒙好了双眼,伸手让绿茹来扶她。绿茹慌忙将药碗放到桌上,然后扶着程心走出内室。 “咳,咳……”徐淑艳见绿茹搀扶着“病弱”的程心走出来,慌忙向前见礼,丁如月跟在她的身后,态度上就没有那么温顺了,一贯的傲慢和不屑,自认为什么态度程心也不知道。 程心让绿茹搀扶着走到主位上坐下,出言询问道:“两位姨娘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什么事?” 徐淑艳关心的询问:“妾身听闻二少奶奶昨夜染了风寒,可是好了些?” “徐姨娘挂心了,已是好了许多,咳,咳……”程心说过,假意咳了几声。 “二少奶奶现在不是一个人,您还要喂养大小姐,可千万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这个自然,我昨夜生病,老夫人将那丫头带去了偕老居,我正要去偕老居看她,没那丫头在身边,心里总觉着空落落的。” “二少奶奶要去偕老居吗?” 程心点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总觉着屋子里有些闷,想出去走走。” “二少奶奶与大小姐母女连心,大小姐去了偕老居,二少奶奶定是想大小姐了,您的心意大小姐一定会感受到的,只是二少奶奶有病在身,今日风大,妾身只怕您出去吹了凉风会加重风寒,若二少奶奶不嫌弃,妾身愿留下来陪您聊天解闷。” 这个徐姨娘,倒是个善解人意的,几句话下来,竟是堵了她赶人的意图,难怪能留住穆正阳的心,只是,两人若不交心,聊多了也只是废话,程心刚想婉拒,话未出口,只听丁如月笑道:“徐姐姐倒是个善解人意的主,可未必就如了二少奶奶的意。” 论老成稳重,这丁如月实在无法与徐淑艳比,心知两人这个时候过来,亦非探病这么简单,程心但笑不语。徐姨娘知道丁如月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乐得顺水推舟,于是柔声道:“姐姐愚钝,不懂妹妹的意思?”昨夜国公府内甚是热闹,嫡长孙穆正风偷情丫鬟,来府中小住的表小姐王香玲衣衫不整的回房时恰被王夫人看到,再三追问下,才哭哭啼啼的告知与二表哥穆正阳有了私情,后揽华院内又传出二少奶奶得了风寒,高烧不退,贴身婢女绿茹满府找二少爷,当然,昨晚穆正阳确实没有宿在淑院,但这不妨碍她令碧儿话语隐讳,让人误会穆正阳就歇在她的院里。 丁如月一向看不惯徐淑艳阳奉阴违、扮猪吃老虎的模样,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又斜睨了程心一眼,见她一副浅笑晏晏、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冷笑,昨晚病得死去活来,现在却是这般大好的模样,谁知道是不是用来诓骗男人的手段,平时一副清高不在乎的模样,如今地位受到威胁,还不是要死要活的想要留住男人。丁如月心中不屑,毫不掩饰自己前来的目的,反问道:“二少奶奶去偕老居真的是要看大小姐吗?” “丁姨娘以为呢?” “二少奶奶若真是去看望大小姐,随时都可以去,又何必非急在这一时,妾身妾身听闻夫人与表小姐正在国公爷处,想必二少奶奶也已经听说了吧。” “是吗?不瞒丁姨娘,我还真没有听说。” “二少奶奶一向是自扫院门,不过问府中的事,然表小姐已是二少爷的人,这件事您总该听说了吧!”昨夜演的一出好戏,现在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虚伪! 这女人,既然知道她“自扫院门”,还找上门来,什么毛病?程心微微一笑道:“听说了!” “二少奶奶既然听说了,何以还能稳坐在这里?” “丁姨娘有话不妨直说!” “二少奶奶难道真愿意见到二少爷将那女人娶进门?” “有何不可?” 丁如月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没见过她这种懦弱的女人,还“有何不可”,自家男人都快被人抢走了还在这装,怎么看见她那副什么都不在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就发堵呢,就不能拿出点二少奶奶的气魄出来吗?遂不屑的道:“倒是妾身高估了,原来二少奶奶竟是如此大度之人。” 正话反说,丁如月也学会讽刺人了呢,只是,这件事上她要做的是助力,而不是阻力,程心一笑,回道:“大度倒是称不上,只是觉着,女人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男人,只要二少爷喜欢便好。” “你……”丁如月气恼,本想着让她出面阻拦一番,却不想竟是个如此怕事的主,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真是令人恼恨!徐淑艳将丁如月拉住,向她微微摇头,随后微笑着对程心道:“二少奶奶说的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咱们做女人的从来没有过自己的选择,然而二少奶奶是二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是皇上赐婚,二少爷怎可再以平妻之礼娶表小姐,若真如此,二少奶奶又将如何自处?” 程心从绿茹手中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水道:“平妻之礼不过是夫人提出来的,国公爷并未答应。”一妻多妾,古人最重礼节,尤其是这种公侯之家,是不允许平妻存在的,面前这两位,不过是担心王香玲进府后压在她们头上罢了,王香玲是王夫人的侄女,得王夫人喜爱,她们自然没得比,况还有个姐姐是府里的大少奶奶,即便是个妾,王香玲在这府中也是无人敢惹的。 这女人,真是油盐不进,她清楚的知道,王香玲进府根本威胁不到她的地位,穆正阳又不是她喜欢的人,是以,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她这样做未免有些自私了,看得起她尊称一声“二少奶奶”,若不是皇帝的赐婚,她程素心什么也不是!徐淑艳望着程心,抿嘴一笑道:“二少奶奶的心不在二少爷身上,便也不在乎他娶什么人,只是,若宋公子也另娶佳人,二少奶奶可还能有这般的好兴致?” 这么快就不淡定了,还真是,做什么都扯上那姓宋的,醒醒吧,莫说另娶佳人,宋连城就是娶个仙女,她程心照样如此稳坐厅堂品茶,只是,这个时候再不端端二少奶奶的架子,她这个二少奶奶就真的成摆设了,程心面色微变,将茶杯递给绿茹道:“徐姨娘这话说的甚是委婉,我倒是有些不能理解了,不知徐姨娘说的这宋姓公子是哪家的公子?他另娶佳人和我这个穆府的二少奶奶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就没有好兴致了?” 如此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无耻之态,真是小看她了,之前还挺佩服她为了男人不顾一切的勇气,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还不是为了自己二少奶奶的位子和那人撇的一干二净吗?不过,这个时候才想起撇清关系,不是太晚了吗?徐淑艳哂笑道:“妾身说的自然是京城四公子之首,丞相三子宋连城,二少奶奶不会连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也记不得了吧?” “徐姨娘,你……”绿茹震惊于一向端庄大方的徐姨娘竟突然变得如此的无礼!程心拍了拍绿茹的手臂,让她稍安勿躁,然后笑道:“徐姨娘旧事重提无非是气恼我对王香玲进府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程心说着站起身,绿茹扶她向前走了几步,程心站稳,继续道:“两位与其在我这里翻旧事,倒不如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你这话什么意思?”问话的是丁如月。 “两位姨娘若是尽心尽力的将二少爷伺候好了,他又岂会想着外面的女人?说到底,还不是两位伺候的不到位,不得二少爷的欢心,才让那王香玲有了可趁之机。” “你,身为二少奶奶,你自己又做了什么?”这女人,竟是把责任全推到她们身上。 “丁姨娘,你怎还好意思质问我?我听说,自你进府以来,咱家二少爷可从未去过你的如月阁,丁姨娘,不是我说你,若哪天闲了,也找个镜子照照,自我反省一番,少琢磨点别人的事情,多把精力花在自我修养上,你和徐姨娘同一天进府,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倾城八卦到的信息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处,比如现在,正好用到这有些嚣张的丁姨娘身上。 “你?”丁如月怒极,很想甩面前的人一个耳光,但她还是克制住了,终是没有失了理智。 “怎么?丁姨娘,我说错了吗?” “哼!” 程心轻笑一声道:“要想得到男人的欢心,首先就要改改你这动不动就使性子的大小姐脾气,进府两年多了,二少爷竟是从未理会过你,可见你这脾气是多不招他待见,稍稍思索一下就能看出的问题,你却到现在还懵懂不知,唉……真不知你这脑袋长来是做什么用的。”程心说着,微微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令客堂里的人皆是一头雾水,丁如月满面羞红,恨恨的望着程心,被男人冷落是她的耻辱,这个女人竟如此当众揭她的伤疤,她恨,恨不得亲手掐死面前的人,她恨,恨命运不公平,凭什么,她程素心凭什么为妻,而她只能做妾,凭什么她心中有着别人,穆正阳还愿意亲近她,甚至还让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她呢,天天等,夜夜盼,哪怕那个男人看她一眼,她亦觉着一切都值得了,偏偏没有,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的身影。当初,她也是赵王亲自上门提亲与他穆正阳做妻子的人,只因为一张赐婚的圣旨,她便由妻变为了妾,不公平,这不公平…… 丁如月被程心几句话挑出了伤心事,一时无语,程心转而对徐淑艳道:“徐姨娘,我听人说,二少爷每次回府都是歇在你的院里,连夫人都对你另眼相看,上次还当着我的面夸你把二少爷照顾的很好,如今看来,岂不是夫人错看了你?” “我……”徐淑艳被程心说的满脸羞红,又见丁如月愤愤不平的望着她,亦是无言以对,只心中甚是委屈,眼睛竟是有些湿润了……两人来揽华院本是让程心出面拦一拦这桩婚事,不论结果如何,总是让王香玲嫁的不是那么顺遂,却不想程心不但不愿意出面,更是话挑重点讲,锤向心上砸,三言两语便让她们满面羞红,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