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哼一声,将小脸扭向一边,作生气状!程心放下茶杯,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在孩子脸颊上捏了两下,陪笑道:“丫头,生气啦?开个玩笑,别这么小气嘛!” “什么‘丫头’,都说了,我现在有名字,叫倾城,穆倾城!”就因为这没水平的名字竟牵扯出这么多事来,也真是……真是醉了! “是,倾城小姐,不生气啦啊,小心脸上长褶子!”程心捏着孩子的脸颊道:“手感还挺不错的。” “娘!”穆倾城有些无语道:“我离长褶子还早着呢。” “这有什么,提前预防啊。” “您这预防的可真不晚!我谢谢您了!” “不客气!”程心摊手做无奈状,叹道:“谁让我是当娘的呢,操心的命!” 穆倾城白眼瞧了亲娘一眼,闷闷的道:“娘,我渴了,想喝水!” “行,穆大小姐稍等,我这就给您倒水!”程心走回桌旁用孩子的水杯倒了水,试了温度,然后再走回床边一汤匙一汤匙的喂孩子,孩子喝了十多口水便摇头不喝了,讲道:“娘,你我都清楚,素心娘也许是喜欢那个姓宋的,但她绝不会做对不起爹的事!” 程心用手绢帮孩子擦拭嘴角的茶水,不在意的道:“不止我们清楚,你那个爹也清楚!”若程素心真与那姓宋的有什么,第一个不干的就是穆正阳,男人再大度,也不可能大度到替别人养孩子。继续道:“我看,咱们两个不知情的也不要在这里瞎操心了,他们之间的事,谁是谁非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再安心待一阵子,两个月后走人就是!”照目前情况看,看程素心最不顺眼的是她的婆婆和大嫂,老夫人选择尊重,穆正阳态度暧昧不明,摸不清他的想法。 “可是,娘难道不好奇爹和素心娘之间的事情?” 程心摇头:“不好奇!” “那什么宋连城呢,娘也不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好奇!” “那……”程心抢先道:“我郑重声明,此刻我什么都不好奇,只好奇咱们两个月后能否顺利离开穆府!” “娘,不是做女儿的泼你冷水啊,你想离开穆府,这其中的风险你可分析过?” “什么风险?” “首先,娘和爹是皇帝赐婚,您若出走,让皇帝失了面子,很有可能连累到程家,这是风险一;娘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难免会引来别人的觊觎,这是风险二;再者,娘还要带上我这个不满周岁的女儿,风险三……”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山人自有妙计,就不用你费心了。” “娘有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我……”程心笑看倾城道:“不告诉你!” “切!”倾城先是不在意,后苦着小脸道:“那娘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吗?” “明知故问!” “娘真狠心,爹这么维护你,你竟是一点也不感动。” “什么维护,那都是他作为别人的丈夫和爹应该做的。” “呐,你也承认爹是你丈夫了吧。” “幼稚!” “那我本来就是孩子嘛!” “不和你说了,早点休息” “所以娘承认误会爹了?” “误会什么?都成事实的事了,我用得着误会吗?” “可是娘之前不也是心有所属吗?娘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打住,声明一下,放火的是你素心娘,不是我,再说,我也没有拦着不让你爹‘点灯’!” “也就是说还有回旋的余地喽!” “回旋什么啊,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你那不切实际的念头,免得到时候伤心,别怪做娘的没有提前通知你啊!” “吁……”穆倾城向程心伸舌头,扮鬼脸道:“娘,友情提醒啊,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不珍惜,到时候后悔别找我哭鼻子,听绿茹说我爹很抢手的。” “我谢你的提醒!”程心说着向屋中的沙漏看了眼道:“都这个点了,绿茹怎么还不回来?” “还用想,一定是不想见娘呗。” “见我怎么了,我还能把她吃了?” “那可说不准,娘见到她一定会追问宋连城的事,您之前也说过,像她这样忠心护主的,一定不希望娘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她不想说便只能躲了。” 程心想了想问道:“丫头,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徐姨娘她们过来,丁如月给我念了一句诗。” “记得,与李白的《月下独酌》相似,举杯邀明月,花前共仙舞。” “就是这句,当时绿茹表现的很奇怪,现在想想,这诗句会不会和宋连城有关系?” “有可能!” “这样看来,绿茹早就怀疑我了?” “是怀疑了,不过不是怀疑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是怀疑娘得了‘失忆症’。” “你怎么知道的?” “娘睡着的时候,绿茹有时候会望着娘的睡颜自言自语,我恰好听到了。” 程心叹道:“还真是个忠心为主的丫鬟。”思索了一番道:“交给你个任务,明天满月之后,你被抱出去的机会就多了,找个时机向绿茹打探一下程素心和宋连城的事情,这种事,当着我的面不好说,避开我应该会告诉你。” 娘果然还是好奇的 ,孩子高兴的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程心见孩子一副娘终于想通了欣慰的样子,声明道:“知道清楚来龙去脉,才能应付以后的突发事件,你别多想啊。” “女儿没多想啊,嘿嘿,娘是不是希望女儿多想,尤其是牵你和爹之间的这条红线?” “没个正形!”程心右手食指在孩子额头上轻点一下,然后起身走向里间,边走边道:“不等了,洗漱,准备睡觉!” 孩子见程心离开,有些沮丧的自言自语道:“哎,摊上个没心没肺的媳妇,我这爹以后没好日子了。爹今晚怕是要失眠了,我也真是的,木碗就木碗吧,怎么就想起来要改名字呢,改名字就改名字吧,为什么偏偏想到‘倾城’这两个字呢,这不是存心给亲爹添堵吗……” 英国公府的小孙女满月,前来庆贺的宾客盈门,揽华院内,穆倾城身穿大红锦缎衣裤,项戴金镶玉长命锁,头戴红梅喜鹊迎春图样的锦绣小帽,白胖的小脸,嘟嘟的小嘴,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像年画里的福娃,令人喜爱。 绿茹夸赞道:“倾城小姐真漂亮!”程心听了笑道:“绿茹,是不是有些别扭啊,夸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可爱,乖巧,夸她却要用相对成熟的词了。” 绿茹嘿嘿一笑,的确是有些别扭,其实,她也拿不准是该把小小姐当成孩子还是当成大人。只听孩子笑道:“没关系,绿茹姐姐,您尽情的夸,只要是好听的词,我都喜欢!”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一般的词汇还真不能形容小小姐的美呢。” 程心笑着打趣道:“丫头,你这自恋的病还能不能好了?” “这不正在让绿茹姐姐帮忙治吗?等我把这些赞美的词都听腻了,病自然也就好了,绿茹姐姐,你说是吧?” 绿茹笑着回答:“是,小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程心笑对绿茹道:“你就跟着她闹吧,早晚把你也带进沟里!”这时只听染霜在门外喊道:“绿茹姐姐,小小姐收拾好了吗?老夫人派人来催了!” 房内三人停止说笑,绿茹看向程心,程心示意她回话,绿茹向着房门喊道:“好了,我这就抱小小姐过去!” 程心将孩子交给绿茹,叮嘱道:“今天来府里的人多,什么人都有,一定要看好她,和客人打个照面就回揽华院,别耽搁了。” “小姐吩咐的绿茹都记得了,您放心吧!” “娘,我去了!” “去吧!” 绿茹抱着倾城离开后,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程心安定心思坐下来,回想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从开始的抵触再到认命,这种思想的转变,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孩子,程心轻笑自语:“缘分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向桌上放着的白绫看了眼,拿在手中端详,这传说中的“谭御医”真是无形中帮了她一个大忙,有白绫做辅助,她的瞎子是越演越像啊。 程心坐在内室等候前院的消息,大概巳时左右,内室门被敲响,染墨在房外回话:“二少奶奶,时辰到了,咱们该去祠堂了。”程心用白绫蒙住眼,向外面道:“染墨,你进来吧!” “是!”染墨进了内室,关上门,走到程心身边,扶她起身并回话道:“二少奶奶,徐姨娘还在外面等着,是老夫人让她来接您的。” “恩!”程心答应着由染墨搀扶着向外面走,在外等候的徐淑艳,见到程心,先是一愣,面色有些暗淡,心中犯嫉,只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当程素心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身白纱宛如仙子现世,虽是白绫缚眼,却不失往日的光彩,甚至增添了别样的风华,清约佳人,遗世独立。 染墨见徐淑艳沉默不语,出声提醒:“徐姨娘?” 徐淑艳回过神来,笑脸相迎,屈身见礼,然后道:“二少奶奶,老夫人命妾身来接二少奶奶去祠堂!” “有劳了!”程心礼貌回答,既不亲近,也不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