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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青番外(1)

我叫叶青青,叶子的叶,河边青青草的青青。    叶不是我的本姓,我的本姓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我是个孤儿,一出生便被父母遗弃了,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不知道,也没有机会问他们,也许他们有自己的苦衷吧。我在进孤儿院之前曾被养父收养,我的名字是他取的,却不是跟他的姓,我养父姓苒,时光荏苒的苒。    养父说,他是在大堤的田里捡到的我,当时已是秋末冬初,我小脸冻的发紫,全身盖满了枯黄的落叶,养父说是这些叶子救了我,所以给我取姓叶,又说树叶飘零,多含凄凉,希望我不要像枯败的落叶,经不得风霜的打击,要做一片四季常青的叶子,所以叫我青青。    我的养父是个教书先生,村里出了名的好人,早年娶过一个妻子,但那女子命不好,嫁给养父一年多就死了,没给养父留下一儿半女,然而那女子的命也是最好的,因为她得到了养父全部的爱,她走后,养父一生未再娶妻,常常吟诵元稹的一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每每读这句诗,他的眼中常闪着泪水。养父住的村子在大山里,村里人识得字的也不过那几个人,懂诗的,除了养父再没有人了,所以没有人明白养父真正想的是什么,我曾问过养父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养父亲切的拍了拍我的小脑袋:“你还小,等长大了你自会明白的。”我长大后是明白了那两句话的含义,却体会不到养父心中坚守的是什么,我想,养父的妻子一定是一位很特别的女子,所以才会让养父念念不忘一生。最近一次回村里给养父扫墓,我特意向村里的老人打听了养父妻子的事情,老人们说,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没有漂亮的脸蛋,走路时脚还有些跛,但人很好,对养父很照顾,两人很恩爱,人们记不住她的长相,却能清楚的记得她为村里人做的每件事情,从那天起,我才知道,我的养父一生所爱的是这样一位普通又特别的女子。    我六岁的时候养父就得病去世了,村里人感念养父的好,又怜我身世凄凉,联名为我申请了县里的一家孤儿院,从此我走出大山,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好,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我住进了温暖的房子,有了自己的床,床上的被子很软,躺在上面很舒服,然而我常常想起养父,想起我们那破旧的已无法住人的房屋,想起只有一块木板的床铺,想起养父把我高高举起的样子……    人说时间是记忆的克星,不论你经历过什么,都会慢慢的遗忘在时间的长河中,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养父也离开了十年,这十年里,我时常想起和养父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记忆中的画面依旧很清晰,好似在昨天,养父没有去天堂,我也没有走出大山。从小到大我一直有一个愿望,一个非常不切实际的却令我渴望实现的愿望,我希望自己和其他同学一样,有一双疼爱呵护我的父母,希望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接送我上学,我甚至想到了我的生父生母,只要他们能找到我,我就选择原谅。然而,这个愿望实现的日子似乎遥不可及。    今年我考上了省里一所大学,离开了我住了十年的孤儿院,走的时候我特意去了一趟老院长的办公室,向他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他是我生命中第二个亲人,养父给了我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的机会,在我刚刚开始学习了解这个世界时,养父就走了,他走的很不安心,因为他在闭上眼的前一刻还在望着我流泪,他的嘴唇一直在动,他虽然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了,但我却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说:“青青,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善良的孩子,我虽然不能再陪你了,却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我希望我的女儿一直都是快乐的……”    村里的人一直说我命不好,亲生父母不要,养父也死了,然而我却不这样认为,我觉着我一直都是幸运的,亲生父母遗弃了我,在我快被冻死的时候遇见了我的养父,养父离开后,我幸运的遇见了老院长。    老院长很有眼光,一直认定我是个上大学的苗子,决心再苦再累也要让孤儿院培养出一名大学生为国家做贡献,在几十个孤儿中我能被选中,不是说我有多聪明,而是在当时所有的孩子中,我比他们学到的书本知识多,这要感谢我的养父,是他在我还只有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教我学完了四年级的课本,我的优势是我已经提前学过了,对于孤儿院里那些没有摸过书的孩子来说,我的学习速度自然要比他们快,所以,并不是他们不够聪明,是我“作弊”了,我们本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虽然对他们不公平,那又能怎么办呢?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竞争,从那以后,我每天早起晚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因为我知道,只要我的成绩稍有退步,老院长心中的信念就会动摇,就会怀疑他当初的眼光,我随时有可能被他认为更优秀的人换掉,然而我不想被换掉,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倍努力学习,保持班级第一的地位不动摇。    十年光阴,当年和我一起在孤儿院的孩子们已是各奔东西,他们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求生,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先填饱了肚子才敢奢谈理想,十年的时间可以令一个人改变许多,他们有的已经闯出了些名堂,有了自己的公司,有的已经结婚,为人父,为人母,有的还在某个角落里为了生活苦苦挣扎,不论他们现在的生活如何,在他们脸上已经看不到当初在孤儿院时的天真纯洁的笑了,在这一点上时间是公平的,也是无情的。    离开孤儿院的那天,老院长为我举行了送别会,因为我是孤儿院培养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以后就是那些还在院里的孩子的榜样了,宴会上,老院长让我讲几句话激励下弟弟妹妹,我只说了句:“我们虽然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但我们身边有身世相同的兄弟姐妹,我们有院长,有孤儿院这个家,所以,我们并不比任何人差,咱们虽比不得云端上的人,却也没必要让自己活在尘埃里,世界是平凡人的世界,路是自己的路,怎么选择,只要你高兴就好。”场面一度令老院长十分尴尬,面色严肃,宴会还没有结束他就离开了,我知道他生我的气了,但我依旧认为自己没有做错,院里只有一个名额,这么多人去竞争,我今天给他们的希望越大,明天他们就会越失望,与外面的孩子相比,他们已经失去了许多,我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不快乐呢?学校是个学习的好环境,但并不是所有的学习都要在学校里进行,是龙是鼠,还要看他们自己,所以说,路是自己的,怎么走自己选择。    我离开那天老院长没有去送我,我也不怪他,老头的脾气一向如此,倔的很,否则,也不会在院里资金短缺到快没饭吃了,他还要坚持让我上学,只要是这老头认定的事,没人改变得了。    刚进大学一个月我就闹了笑话,因为班里的学生来自祖国各地,班长为了同学之间能够尽快了解,增进情谊,在周末的时候组织班级集体出游,目的地是离学校不远的一座海拔不到一百米的小山上的寺庙,据说庙里的菩萨很灵验,我们也算是慕名而去。    庙里游客很多,香火鼎盛,我与同班的一个女生走在一块欣赏庙里的景色,摸摸石刻的碑文,闻闻小园里的月季花,还随众人一起向庙内浅池里养的乌龟投了两个一元的硬币,这龟命好,因为被养在庙里,地位便发生了改变,被人们称作神龟,但我觉着这龟距离“神”字还差点距离,被困在浅水中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怎会有时间理会世俗人的愿望,所以,我只资助了它修炼的经费,并没有许愿。    看完了乌龟,这个女同学直接把我拽到一个供奉堂内,还兴奋的对我说:“很灵验的,你看咱们班的女同学都进去了,还有几个男生也跟着进去了,咱们也去试试,为自己许个愿。”这姑娘的性子属于助人为乐不计回报的,为人特别的热情,热情到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刚一到堂内就把我推跪到一个神像前的铺垫上,自己跪到另一个上,然后双手合十,一脸严肃的对着神像默哀,不是,是默默祈祷。    我看看周围,不论男生女生,凡是在铺垫上跪着的,都是如出一辙的模样祈祷,尤其是我们班的两个班花(为什么是两个呢,因为两个人的选票一样,不分上下,只能平分秋色了,所以,别人班的班花是一朵,我们班的是并蒂莲。)双手合十,闭眼拜佛的样子,满脸的虔诚,真的是美出了新高度。在我正欣赏班花的美时,被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只听刚才和我一块的那女生道:“青青,你傻愣什么呢,还不快求拜?”。我一想,跪都跪下了,再起来有些不合适,虽说自己也没什么好求神的,但,不求这世愿,可以求下世的缘。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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