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霓跑入大雨中,瞬间全身湿透,耳边不是雷声雨声,而是慕伊的话。 “我爹娘都是因为你才死的……不认识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遍遍响起。 成民夏婉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她难过,全身都痛了起来,模糊的看着远方,天大地大竟无她的容身之所。 忽然之间她好想张宸,想念他的一举一动,想念他每次紧张真挚的眼神,想念他身上的气息和温暖…… 想到他,沉寂的心似乎活了过来,剧烈的跳动起来,怀揣着美好的希冀,她冒着大雨一点一点的靠近,靠近张府。 张府大门紧闭,她敲了好久才有人应门。 “你,谁呀?”小厮打开门,只见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有气无力的立在门口,面容惨淡如白纸一样的脸色,浑身湿透带着寒气,猛一看像个女鬼。 严冬腊月,大雨滂沱,她冷的几乎没有知觉了,说话的声音诚实哆嗦起来,“我,我找,张,宸。” “少夫人说了,少爷谁都不见,一概什么事都不理,你们就不要打扰少爷了,可怜的少爷……” 她听到“少夫人”三个字,瞬觉眼前一片黑暗,耳朵隆隆声作响,其余的全听不见了。 见她没出声,眼神无光呆呆发怔,小厮转身关门。心中不禁叹道,这么冷天这么大雨这女子跑来做什么,也没用伞遮遮,还是那般模样,好生奇怪! 张仲站在厅外,对小厮喊道:“这么大雨,你立在门口做什么?” “张校尉,刚才有位姑娘敲门,说是找少爷的。” 张仲一惊,立即走到门边,开门左右望望,不见一点人影。“人呢?” “少爷还昏迷不醒,少奶奶说了不让别人打扰。我当然打发走了。”小厮说的理直气壮,好像会得到褒奖似得。 张仲无奈的看他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哎,太听话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小厮完全不明白,疑惑的眼珠转了转还是不明白。“难道我做得不对?” “你呀,把你家少爷的姻缘挡在门外了。看他醒来不打你!”张仲摇摇头,故作凶狠。 小厮委屈巴巴的说:“我可是跟着少奶奶的话做的,为什么打我?还有,少奶奶不是少爷的姻缘吗?” 张仲又叹了口气,欲说点什么,想想还是算了。 他暗暗猜到来人就是数月前在牢里有过几面之缘的舒姑娘;张宸几日前突然召集他们几个心腹突袭兰域大队回城,这样偷偷行动,违抗皇命,冒着挑起两国战争的风险做一件非他本人原则的事太匪夷所思。 能让他如此做的当世只怕唯有一人,舒姑娘。 打斗时,张宸让他和霍御飞去帮成民,见到成民之时便更肯定心中所想,只是不见舒姑娘的身影。 成民受伤走了后,这边的打斗也结束了,他们赶紧到张宸身边,那时的张宸已背中一箭,身上多处剑伤……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张宸一齐带回。张宸支撑到家门口再站不起身,倒在地上,雨水混着血水拍在脸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晓柔开门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眼泪哗哗的流,她心疼,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当大夫说他熬过今晚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她又哭了。 原城大大小小的事都归张宸管,他又乐于理会,抱着造福百姓的心态,什么看不眼的事都要管。因此百姓官员都愿意找他。 所以晓柔吩咐小厮,这几日谢客,万不能让人打扰。 青霓在小厮关门后转身跑了,身子轻快,在雨中也不觉冷,跑了几里地一点意识也没有更不知身在何处,跑着跑着……倒下了。 张宸是她心底唯一的星星火光,最后一点维持生命的希望,坚持活着的期盼…… 原来他早就丢下她了! 是了,他们早就分开了,她怎么忘了呢! 她以为他会去找她,结果他没有,然后抱着侥幸心理,她以为他会等她! 她被彻底击垮了。 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看见熟悉陌生的床帐,透过纱帐,她看见梳妆台,小方桌,几个琉璃瓶,古朴的琴架…… 是一处干净雅致的闺房? 有些熟悉。 再定定神方想起父母发生意外后,母亲的好友,明月楼的幕后老板,黄伯伯曾把她接到家中抚养,四五月后,他的夫人便让她去学习跳舞,接着去了明月楼…… 当时住的就是这间房。 她又闭眼沉沉睡去,再次睁眼时,见到了黄一捷。 “黄伯伯。” 黄一捷皱着的眉头一下舒展开,“你醒了!丫头,你怎么躺在雨地上?还是穿着嫁衣!” 他离开了两年多,没想到一回来,刚进城门就遇上躺在雨地的青霓。她不是该在明月楼吗? 细细打听后才知道她经历了这么多事,但只是传言,不知真实情况,所以还得问问。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又是高烧,现在好些了吗?饿不饿?我吩咐厨房热粥给你?” 听到黄一捷的关心,想到他是母亲的朋友,又可以与母亲有关的人重新联系,青霓禁不住落泪。至少,这也能给她一点点安慰。 “怎么了?别哭别哭。”黄一捷没有子女,他心里是把青霓当做自己的女儿的,见她落泪,忍不住心疼。 特别是两年不见,她长大了,她的轮廓身形越发的像她的母亲,像那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青霓落泪让他仿佛看见当年的她伤心的模样,他不忍心。 “黄伯伯,你回来了真好!”青霓再想不到说什么话,由衷的只有这一句。 “好了,好了。没事了。黄伯伯回来了,再没有谁可以欺负你!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