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人称,可是保证不雷不自恋,顶锅盖自荐下。点击量有升的话,我讲一个真实的二战后的爱情故事。我留学德国时亲耳听到的。“你相信吗?我和我太太是认识的第二天就结的婚。她对我说的第二句话就是,先生,你可以娶我吗?" 四万年前。 人间界,昆仑。 暖暖的阳光照得人四肢百骸都懒洋洋的。这样的天气里怎么能修炼?我把经书一抛,顺手抓了把脸颊边拂过的清风尾巴在鼻间嗅了嗅,辛夷花甜腻的香味中隐约已经有青梅的酸爽了。这样的天气,只怕再过一旬,果子就该熟透了。 我满意的伸了个懒腰,索性现了原形,却正是一只七尾白狐。 我把三条尾巴垫在身下,余下的四条尾巴也不顾首尾,胡乱当被盖了。不知不觉中就坠入了梦乡。 正睡得香甜,却觉得鼻子痒痒。这讨厌的蚊蝇,我闭着眼用爪子胡乱捞了捞,好像不怎么管用,索性把整个鼻头用两个爪子一埋了事。却听见耳边一阵哄笑声。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却和五师兄正瞧了个脸对脸。原来是三师兄拿了根狗尾草正在我鼻间晃悠。七师兄和八师兄笑得前仰后俯。五师兄忍着没有笑,脸却憋得通红,见我醒了,故意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 “师弟如今道法越发精妙了,这大白天的练得可是什么神功?” 我不好意思的用爪子搔了骚头,才发现自己还未恢复人身,正待变化。三师兄摆手道:“小师弟,且慢。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何来寻你?” 我扮了个鬼脸,“自然不是替师傅和大师兄来抓我偷懒的。” 平素和我最要好的七师兄笑着在我头上弹了一记爆栗道,“你倒乖觉,先堵上我们教训你的话。实话对你说,方才三师兄和我看见师傅有访客,原是大师兄和他父亲,当今的天界帝君,这倒也不稀奇。可是却还有个和你年龄相仿般的少年同行。这又不逢年过节又不是师傅寿辰,平白得串哪回门子?难不成是想来拜师的?你也知道咱们这昆仑玉虚派功法不比寻常,历代只收九个弟子,且家世渊源皆有讲究。连咱们所居的这昆仑玉虚山,也是风水上所说的九峰一柱,呈九子抱莲台之势。如今这少年却是何来历?破九之数,进十得一。难道和天地下一轮应劫重生的开始有关?我和你三师兄好奇的紧,特来拜托小师弟去打探打探,顺道上碰上的五师兄和八师弟,便一道邀了来。” 我狐眼轱辘一转,立时明白了上次钻鼠道去师傅房中偷酒喝,定是被七师兄瞧了个满眼。这坏小子隐忍到今天,倒在这给我设了个套子。不过被七师兄一说,我的好奇心也给逗了起来,睡意全无。 谁叫这神仙清修生活太无聊了呢?这昆仑山脉虽是神仙修炼之地,却地处人间界。除了用仙障隔绝了凡人出入,余下却和人间一样。冬飘大雪夏酷暑,特别是这光阴流逝,漫长得令人绝望。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天上一年,人间就是整整的三百六十多个春秋的花开花落,偏生成天能做得,不,应该做的就劈材生火做饭,吃完静坐修炼。师兄同门本就不多,还一人独居一处山峰,平日里见个面,驾云还要一盏茶的功夫。师傅每每挂在嘴上的就是,若不如此磨砺性子,怎修习的最精深的玄门心法,通得过那天劫,证得了那大罗金仙呢? 如此枯燥刻板的生活,难怪一丁点出人意外的不寻常,都让我们如此好奇。仗着师傅宠爱,平日里也没少去偷酒喝,我慨然应下,一准去打探个明明白白,再告诉大家,破了这个闷葫芦。 轻车熟路,我钻进了师傅住处。找了处能听清屋里人所有人说话,又不会被人瞧见的风水宝地,自认为神不觉鬼不知的猫了下来。 却听见一个不甚熟悉的声音正在说“非是要叫仙长为难破例,只是这孩子既蒙那龙珠感应认主,按我族祖训,也是那轩辕剑的主人,如此神兵重器非大罗金仙不能驭使,如若不修习正宗玄门功法,不知蹉跎何日才能得证金身,迟则恐变哪。” 一阵熟悉的笑声响起,正是师傅的声音:“哎,天君多虑了。这原是一桩美事,小殿下既蒙天赐,执掌神器,理应入我玉虚门中。我适才沉吟,非为收他为徒作难,却是在想殿下身份贵重,却如何安置方才合适。如今已得了一个主意。” 原来真是拜师,还是天族殿下,那是大师兄弟弟咯,我正听得有趣。忽然一阵大力拂到,我身不由己,几个骨碌翻身,皮球一般直滚到了客厅中央方才停下。 正在晕头转向,却听得师傅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不来见过贵客?”我慌忙纳头便拜,口里叨叨着:“弟子见过天君,师傅。。。”一语未了,却看见自己的两个狐狸爪子。慌得又是就地一滚,忙变回人身。却忘了似才从那地洞里钻过,网了些蛛丝,草叶,这变回人形却极是滑稽。 我正待整理一下。大师兄先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又收敛神色,极力保持着严肃。师傅身边服侍的两个小仙童也用手捂着嘴,吃吃得偷笑个不停。连天君和师傅都对视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师傅一边摇头一边笑着用手指着我说“这是我那小徒弟,青丘狐帝的独子,和小殿下年纪相仿,且是有缘”说时有意无意瞪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低眉垂首,“不如让他们二人结伴修行,可好?” 眼角余光所及,那是我此生第一次看见沅冰。应该是个很俊秀的年轻人,可却又有一种仿佛历尽沧桑的人才有的冷漠疏离的气质。让人感觉他如寒月辉映下的冰川,清逸出尘却凛然不可亲近。不过我却好像对他印象不错,也许是因为他是那天唯一一个没有嘲笑我的人吧。 我素喜阔朗,所以住所只大大的一间石屋,起居书房卧室统通都在此,并没有隔断。那年轻人看到仙仆们把一张石榻和我的石榻相对着,安放在石屋另一侧时,眉头微皱,却并未出言阻拦,且由着他们去收拾安置。我也瞧得有趣,坐在床边,两个脚秋千般晃个不停。 我已在此地孤单的渡过了两万多年,如今终于有伴了。况且我在家时,便是排行老幺,前面七个姐姐都是我招惹不起的“狐狸精”;好容易离家来师傅这修炼,偏又排在最末。如今从天上掉了个小师弟下来,还正正砸在我头上:日后要共处一室。这师兄的谱儿摆起来是个什么滋味?我是越想越开心。 掌灯时分,好容易一切收拾妥当了。屋里只剩我和那小师弟两人。却见他神色自若,自顾自似乎准备睡觉了。半分想找我说话请教的意思也没有。我终于忍不住了,拦住他的去路说,“喂,那谁,初来乍到,你还没有向我请安问好呢?”我故意清了清嗓子,装出一种老成稳重的样子,“你就说,师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日后诸般事宜,还请多多照拂。这就成了。嗯,磕头就免了吧,你给我做个揖也可以的。” 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眼前一花,他却已然晃过了我,神态自若的安坐在石榻上,淡然道:“适才在师傅处,沅冰已经拜见过师兄了。师兄若本领高强,日后少不得是要劳烦照拂。”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我只得自找台阶下,白了他一眼,抢先躺上了床,噗得一声吹熄了油灯。 他倒也不在意,就着窗棂处漏进来得一缕月光,从容把头上玉冠除下,安放在枕边。长发倾泄,刚才那种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顿时柔和了不少。空气里也氤氲开一种似草木馥郁的淡淡清香,若有若无。乌发如漆,沉甸甸的一道弧线由额至肩划过,遮住了大半个侧面,却更衬托的露出的那小半截脸完美如梦境:挺拔的鼻子,薄唇,精致的下颚,还有隐在长发阴影下修长的脖子。 我正偷眼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新来的冰山小师弟,他却把长发一束,放在胸前,转身侧躺上石榻,动作从容的盖上被子,标准的侧卧如弓。一动不动,似乎就此入眠。 这样躺上去就可以睡着了吗?想着自己每天辗转反侧,四仰八叉的入睡状态,我恶作剧的想,别是怕我看,装睡的吧?反正他背上也没长眼睛,我就盯着你看,看你动是不动? 盯着盯着,怎么睡着的我也不知道了。 这一天是庚卯年五月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