闍城,存在于异空间之中的华丽城池,城内是巨大的哥特式建筑,尖塔高耸仿佛戳破天空的黑幕,尖形拱门上描绘着诡异的图腾,城堡内部雕饰精美,富丽堂皇。顺着黑暗的阶梯,沿途的石壁上是各代帝王的油画,石雕窗棂精致华美,两层图案不同的石刻窗花重叠在一起,在月光的照耀下玲珑剔透。 不请自来的弦泠兮和说什么都得跟着她的炎熇兵燹正巧遇上闍城的晚宴,闍皇西蒙将要迎娶蜀道行之女柳湘音,这同时也意味着嗜血族之王将带领整个嗜血族走上复兴的道路。 闍城大厅上悬挂着巨大的西蒙散发的油画,水晶吊灯照亮黑暗的世界,红地毯,琉璃杯,银质烛台燃着火光,瓜果点心以及只有闍城才有的美酒,迷醉的繁华中透着血气,随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款待众伯爵的响宴已经准备完毕。 “这种地方一看就闹鬼,真不知道你来这里找什么东西?”炎熇兵燹并不喜欢这个地方,阴煞之气沉沉,还有这古怪的品味,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审美。 闍城的台阶十分陡峭,弦泠兮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走着:“都说过吾一个人可以了,你做什么还要跟过来?吾来找邪兵卫,你帮不上什么忙的。” 炎熇兵燹不正经的搭着她的肩膀说道:“邪兵卫吾不感兴趣,吾是来做你的护花使者的,美丽的小姐,哈哈。这里到处都是杀人魔,吾可得保护你的安全,免叫你被嗜血族生吞活剥了去。” 弦泠兮打开他的手嗔怪道:“少来,没有吾你闍城都进不来,吾不嫌弃这个包袱就已经够善良了。” 此时,弦泠兮听见了远处的嘈杂声,她将食指放在嘴唇前“嘘”了一声,低声对炎熇兵燹说道:“敛气,嗜血者能够闻到人身上的味道。” 伴随着悠扬动听的钢琴声,众伯爵挽着自己的伴侣陆续来到,维特念著参加这场响宴的名单,长长的一大串,彰显出闍城的实力。 过了一会儿,闍皇西蒙出现,他有着苍白的皮肤和血色的瞳孔,如画的面孔,如刻的轮廓仿佛是天神的恩赐,尤其是那宛如妖艳罂粟的红唇,让人看着都为之失神。他身穿黑色礼服,胸前佩戴银白色十字架,头戴礼帽遮住双眼的血色。 西蒙宛如大提琴一般优雅低沉的嗓音说道:“各位,遥远的古喻,嗜血一族的神奉,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嗜血族众人皆卑躬行礼。 “古墓得不到满足,天堂容不下真相,地狱管不住狂傲,人间止不了卑微,圣界因吾而降生,闍城神魔不许界之血印开启,阳光再度消失,吾等将屠尽神魔与阳世!” 嚣张的诗号,张狂的姿态,那是一派王者作风。 嗜血族众人因为这一番话心潮澎湃,他们众人皆摔酒杯膜拜道:“闍皇至圣!”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弦泠兮感慨道:“说实话,嗜血族的基因比起人类来还是不错的,肤白貌美又强大,当然吾师父排名第一。” “呵。”炎熇兵燹冷笑一声道:“你师父听到这句话,死不瞑目。” “你不懂,嗜血者喜欢强者,也喜欢美人,你看那边的人形师,为什么把阴阳师化为同族,还不是因为阴阳师貌美。”弦泠兮摇头晃脑的胡言乱语。 其实在过去弦泠兮就发现,蚀骨生喜欢打扮她,要不然,参商之虞也不会积攒那么多衣裳。 炎熇兵燹要是把弦泠兮说的话当真他就是真傻瓜了,他忽略掉那些无用的话只捕捉其中的重点信息道:“你怎么认识人形师和阴阳师?吾记得你闭关之时,人形师未出鬼楼。” “苦境大小事情,吾的一位挚交好友都会当成故事一样说给吾听。” 在明月不归沉的时候,非常君就会时不时说一些江湖趣事儿给她听,他知道她喜欢这些宿命的恩怨纠葛,就专挑选这类的故事,当然也就说到了人形师与阴阳师。 “哦,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直接杀出去找西蒙要东西?” “不不不,吾得先救出柳湘音。” “你不是不管正道的事情么?” “不是啦。”弦泠兮揪住炎熇兵燹的衣衫,凑到他的耳边偷偷说道:“卖个人情给蜀道行,等以后吾夺邪兵卫的时候,他们能宽容点。哎,如果傲笑红尘,剑君十二恨再出点什么事情就好了,毕竟这两个会更有分量些。” 反正这里只有炎熇兵燹,炎熇兵燹对正道的态度也不好,她怎么说都无所谓啦。 “正道之人虚伪至极,吾劝你还是别报这种无聊的幻想比较好。”炎熇兵燹对弦泠兮这种畏首畏尾的天真想法嗤之以鼻,他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道:“邪兵卫,想要的话就直接抢,挡路的人杀了便是,等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死光了,你就不用害怕素还真的非难了。” “你怎么知道吾怕素还真?”明明是爱慕!爱慕好不好! “听过你对他狗腿的事迹了!” “……”没脸见人了。 那边的宴会也即将结束了,弦泠兮问道:“兵燹,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低调的带走柳湘音。” 炎熇兵燹看着灯火辉煌的大厅道:“灭灯。” 弦泠兮否认了他的提议:“嗜血者在黑暗中视力不会减弱。” “吾牵制西蒙,你去救人。” 弦泠兮又摇了摇头道:“你不一定是西蒙的对手。” 这下炎熇兵燹不高兴了,他摸着自己久未出鞘的刀说道:“你小瞧吾,哼哼。” “不是,嗜血族体质特殊,没有特殊方法杀不死的,而且……吾也不希望他们死去,毕竟他们和师父是一类人,吾当年还救过一个嗜血族呐,当年就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弦泠兮把方面的事情简单和炎熇兵燹说了一遍。 “既然如此……”炎熇兵燹想了想,然后露出狐狸一般的神秘微笑,然后直接把弦泠兮推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弦泠兮看着安静下来,虎视眈眈对着她的嗜血族,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炎熇兵燹也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他假装没有看见弦泠兮哀怨的目光,拍着手道:“嗜血族真是好排场,闍皇西蒙,当年吾之好友救了你家先祖一命,现在来讨债了。” “呃……对!”既然被推了出来,弦泠兮也只能快速冷静下来,她一挥衣袖也故作神秘道:“西蒙大人,先祖欠下的人情债可得还。” 说完,弦泠兮恶狠狠的等着炎熇兵燹,用唇语道:“回去再揍你。”说着,还偷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炎熇兵燹倒是心情愉悦,他终于报了当年参商之虞那一只手的仇。 西蒙知道先祖西斯曾经欠弦泠兮救命之恩,而他作为闍皇除了传统外,还重视礼节与涵养,他冷言道:“弦泠兮,侵门踏户来谈人情,未免失了礼数。” “你认识吾,呵,那就方便多了。不请自来确实失了礼数,泠兮在这里向闍皇大人说声失礼。”弦泠兮盈盈一拜,然后抬起头来对着西蒙露出结白的贝齿笑道:“如此道完歉,吾是否可以提出吾之请求了?” “念在你对先祖有恩,吾宽容你此次的无礼行为。”西蒙把握住话语的主动权,这是他的地盘,他不会让任何人予取予求,他仿佛是恩赐一般说道:“贪心的女人啊,说出你的要求吧。” 弦泠兮指着站在西蒙身后的穿着繁琐蕾丝礼服的女子道:“吾要柳湘音,强抢民女是不对的哦,尤其还是怀孕的女子。” “哦。”简单一个语气词,瞬间充满了压迫感,西蒙手按在自己的帽檐上,他低声又不失威严道:“你要带走吾的妻子?” 弦泠兮看着重获光明的柳湘音,她美丽而又空洞,懦弱的躲在西蒙身后,颇像迷失的自己的布偶:“吾知道她是西罗教圣女,是聂求刑的妻子,是蜀道行的女儿,是续缘的初恋,就是不知道她还是你的妻子。你爱她么?如果你真的爱她,吾可以换条件,如果你不爱她,还是把她给吾吧。” 留在西蒙身边,这不是柳湘音的错,嗜血者能够迷惑人心,血脉牵引的力量如此强大,是西蒙造就了现在的她,她的灵魂也出卖给了西蒙。 当年,弦泠兮也想过变成嗜血者和蚀骨生更进一步,只不过蚀骨生不同意,而弦泠兮本身的体质也太强大,无法改变。 她的师父蚀骨生曾告诉她,如果她变成了嗜血者,就会永生永世成为他的傀儡,他喜欢的是弦泠兮,而不是一具失去自我的空壳。 “她是吾的妻子,这是事实,吾会保护她,给她无上的荣耀,这就够了。”西蒙并不直接回答弦泠兮爱与不爱这种无聊的问题,柳湘音是他选中的人,将为他孕育邪之子,她只要活着,就会是闍皇夫人。 至于爱情,嗜血者没有这种东西,他们只有爱憎之心,既占有与毁灭。 “哦,来索要人情的人竟然直接进入了闍城,真是大胆呀,西蒙你看,她如此有魄力,作为奖励,你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无聊的女人还给她。” 出声的是衣着华丽全身银白色打扮,倨傲而孤冷不群的冰爵禔摩,他的帽沿上垂下几个银白色十字架装饰,眉眼清冷,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说起话来倒是张狂,对待西蒙也没有其他嗜血者那样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