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让她生出这种怀疑的,是在知道简一然的年龄时,她今年24岁,简一然比她大6个月。
怎么算都不可能是一母所出。
“我知道的不多。”宋乾说:“只听老宅的管家提过,小姐是夫人带回去的童养媳,小姐的生母是全息科技的股东之一。夫人死后,卧病在床的老爷将你认做亲生女儿,当时二爷三爷六爷都没同意,后来是一纸亲子鉴定堵住了诸位爷的口。”
简一言眯起了眼:“你的意思是,我生母是我爸的情妇?”
情妇这个词不怎么太好听。
宋乾默了几秒说:“因为夫人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为了感谢你的生母,将你带回去养。夫人去世的那年你刚满十五,你的姓其实不是简家的简。你意外故去的生母也姓简,你原名叫简言。”
“但是,”宋乾问出疑惑,“这些事情小姐应该都知道,怎么会……”
“在网吧里睡了一觉就忘记了。”简一言没有隐瞒,补充一句:“爱信不信。”
她把电话抓过来,摁下已经拨出多次的电话,响了一会儿,本也不抱希望,但万万没想到,这次竟然接通了:“恭律,你在哪?”
车内安静,电话那头传来男生紊乱的呼吸,听得她心头直跳,声音微微沉下:“恭律?”
“……我……我冷。”
约两小时前。
休闲中心6层的台球室。
六名保镖战战兢兢站一排,鼻青脸肿的,嘴角带血的,还有一个两个衣服被扯烂的。
简一然击了个空杆,杆子杵在地上,看着他们,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都是废物?”
“我、我们把他摁在水里,他没得到便宜。”
“他动起手来滑不溜秋的,就是个惯犯。”
“踢人怪疼的。”一个保镖捂住裤裆重点部位,两条腿疼得都在发抖:“我把他鞋子抡了。”
“他……”
有保镖还要禀报战果,就见男人拿起了球杆,瞬间闭嘴。
简一然握着球杆在半空中来回挥舞一下,一个简单的动作,直叫六名保镖们塌下了肩背。
台球室许多客人望了过来。
“人呢?”
“还、还在22。”
简一然歪了一下头,转身捣了两杆,停下,拿巧粉擦杆头:“外面挺暖和的,送他出去。”
“……”
零下8叫暖和?
须臾,22楼。
“你可以走了。”
领他过来的男子推开门,越过满地血水狼藉,走到他面前:“但要把衣服脱了。”
“去死。”
坐在地上的男生冷冷道。
“小兄弟,不要负隅顽抗,对你没好处的。”男子瞥了眼门口的方向,低声说:“六个你可以,再来六个六个呢?呵,刚刚不过是前菜而已,我们爷忍着呢。”
恭律垂头不语。
几秒后撑着身子站起来,扭头吐了口血水,捏了捏指关节。
男子皱眉,感觉这个小动作好像不久前才看过,刚回忆起什么,脸上就又被砸了一拳。
门口的保镖疾步冲进来。
男子踉跄站稳,抬手示意保镖们不用,舔掉嘴角血迹,望着浑身散发狠劲的男生笑了下:“呵,算我卖给宋乾一个人情。你就这么出去吧,不能再便宜你了。”
恭律冷冷盯了他一会儿,亦步亦趋走向池边,准备捡鞋。
不准备搭理这个二比。
“超过我的能力范围,我就不会扛事儿了。小兄弟,你知道宋乾有个儿子吗?”男子笑说,“简六爷很喜欢小孩呢。”
恭律停下,想揍人:“那傻逼跟我有关系?”
男子轻轻笑笑:“宋乾既然拜托我,就肯定是为小姐背叛了简家诸位爷,你说呢?”
沉默片晌,恭律转向,捡起地上的外套,掏出手机,再将外套随手扔进池子里,往外走。
与男子擦肩而过时,恭律停下缓声说:“这笔账老子记下了。”
避免男生做出手欠举动,男子连忙退开一步,颔首笑:“我会转达给六爷的。”偏头,对着门口的保镖吩咐:“送他下去。”
冰天雪地。
恭律被大摇大摆送出了门。
冷风刺骨。
他站在覆雪的盲人道上,不顾路人眼光停下转身,对里面十几个目送他的傻逼保镖比了俩中指。
6楼的落地窗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简一然微微眯起了眼。
“谁让他体面走的?”
“这小子实在有点难缠,是个刺儿头。”男子神色凝重,早已准备好说辞:“我就想着万一小姐知晓,免不了和六爷伤了和气。”
呵呵,尽管小姐和六爷早就没有和气可言。
可有的人在乎啊。
简一然冷哼一声,瞥了眼男子脸颊的小伤,扔掉球杆,语气不辩喜怒:“准备车。”
男子颔首应“是”,嘴角飞快地牵起一抹笑意。
便利店内暖意洋洋,女老板刷着手机短视频。
门口有人走进,来到柜台前挤出一句:“给、给我一包烟。”
女老板闻声抬头,吓了一跳,夹在嘴角的香烟抖掉了地。
柜台前的男生眉骨上方有一道划痕,血色凝固,眼角有伤,嘴角微肿带血,很明显被人揍过。
不仅如此,好像还落了河,发梢结冰,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目测不太厚,肩上和头顶覆着一层细碎的雪。
“要、要什么烟?”女老板也跟着结巴,弯腰去捡刚刚掉在地上的烟,途中身形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