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越已经听出来封元汐话里的暗示了。可是作为一个大越的官员,还是一个成年人,在他看来,不管是封元汐贸然冲进匪群寻仇,还是怀疑封家和匪徒勾结,都是对于失去父亲的怨气。
又愤恨着怀疑的着对方,又畏惧着必须“袒护”对方。在钟越看来,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有这样矛盾的心理,实在是非常可怜。
“封三小姐,凡事没有证据,可不能妄言。”知道身后还有封家人在偷听,钟越出于恻隐之心,出言提醒道。
“是,是民女失言了。”封元汐乖乖听训。
一句话已经把怀疑的种子种下,这就够了。
封元汐自己也不确信,封家是否和千嶂山脉的匪寨有联系,但她的怀疑却有足够理由。
封家掌握着从千嶂到平嶂峪一线的商路。基本上,只要是封家的商队,十次有九次都能顺利到达平嶂峪再平安回返。偶尔一次,也不过损失些货品,随行的人即使受伤也都是轻伤。
在这条道路上,能长久保持这样“幸运”,本身就很惹人怀疑了。
只不过,一则封家也并不是全然无伤。二则,发现和封家一起出行,能够平安来回的千嶂和内地商旅们,也并不想捅破这层纸。毕竟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能安心赚钱,谁还会在意这背后的隐情呢?
和其他商旅组成大车队,担负保护任务,从中抽取保护费,也是封家商行的一笔额外收入。交钱保平安,还有的赚,对于一般商旅而言,就已经够好的了。
而那些不信邪的,也有组织过大规模的商队出行。但遇到匪患的时候,各自为战,并不能有效的保护人员和货物的安全。小股客商就更是送到狼嘴边的羊肉。
其间种种猫腻,钟越这两年里暗中查访,也有所怀疑。只是空有想法无行动的能力,不管是对付封家,还是对付山匪,他都有心无力。
终于,钟越还是把话题拉回去了:“本府不明白,你一个小姑娘,又没有战斗的能力,怎么就敢冲进匪群。那些针……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知府大人。民女已经说过了,那些针是特制的麻针。当时民女看到可能是杀父仇人的人,一时有些热血上头,也顾不得害怕。”封元汐脸上露出了一点怯色,“我是个小孩子,个子矮,在大人们中间只要跑得够快,他们互相厮杀顾不得我,是能躲掉大多数的。遇到躲不过的,只要用那麻针就好了。”
封元汐说着说着,神情有些低落:“可惜,那个白发人逃进林子,元汐没能追上。甚至还被对方暗算,大概是受了些内伤,如果没有师父和谢家七少爷带人及时赶到救我,恐怕现在也不能在这里回答大人问话了。”
“你如何把那些细针射入他人体内的?难道近身就不会有危险吗?”钟越还是不信。
那种所谓的麻针,如今已经被验看过。每一个都是普通的绣花针,仵作已经在鸡鸭身上试过,就算扎了它们也没有异常。
“那些麻针是装在笔杆那么粗的竹管里的。竹管里有机扩,可以直接把细针弹射出去。”封元汐边说边比划了一下机关竹管的大小,“听说……十步之内都可以穿破普通衣物,刺到皮肤。那种麻药也是据说沾到就会让人昏迷的。”
“听说?”钟越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
“啊。”封元汐小声惊呼了一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的惶恐状。
钟越见她表现怪异,皱眉问道:“怎么了?”
“这……知府大人,您忘了刚刚民女说的话吧。这些是秘密,不能说的。”封元汐的眼中有惊慌和懊恼,连连恳求道。
“快说。”钟越一拍桌子,威吓道。
“这……”封元汐扭捏起来。
“你若不说,本府可要将你关入监牢好好想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