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混迹官场十余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更是早就知道,京都一众世家子弟就没有几个不是眠花宿柳之辈。仗着祖辈的功绩,整天不务正业,斗鸡走狗。
可是,在此时此地见到魏翊还是让他有一种三观尽碎的即视感。
他简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魏翊虽然在三王夺嫡之后被文官集团所诟病,说他是个投机倒把之辈,但在一些有志青年眼中,那可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他十五岁便已三元及第,达到了他们这些读书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更是在这之后因为边境不稳而毅然投笔从戎,跟随祖父魏无信征战沙场,首战告捷,杀了月那国国君乌渠孙,赢得了边境近十年的安稳。
据传闻,他不但天纵奇才,而且极度自律。琴棋书画,医术占卜,兵法韬略,无一不精。
这样一个人,当之无愧地成了大炎全体男青年的精神偶像。
特别是欧阳桓,简直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在追随着他。
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若是看到自己的偶像在这凤仙楼里衣冠不整地搂着美人喝花酒,会不会怀疑人生。
而那美人,杜衡定睛一看,不由眼前一亮,那不正是大名鼎鼎的月不眠?
凤仙楼每隔三个月都会举行花魁大赛,由比赛的名次来定身价。五年前月不眠来到此地,连续两年都蝉联第一,真真是色艺双绝。后来她觉得没意思就退出了。
尽管如此,每次产生的新花魁,众人都喜欢拿来与她做比较。一比,还是差很远。
真正的花楼里的无冕之王。据说她早就处于半隐退状态,一般人根本请不动她。
那边杜衡吃惊归吃惊,礼仪却万万不敢废,他连忙跪倒在地:“下官拜见魏大人!下官该死!不知大人在此,多有得罪!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杜衡磕起头来诚意十足,连带着身后十几个衙役的告罪声,一时这凤仙楼宛如菜市口般热闹。
在这一群看戏的做戏的人之中,只有一人抓耳挠腮般地不耐烦。
这人就是范成风。
他早就认出了眼前这人就是那晚带兵闯入秦陌的院子搜捕乌渠权的黑衣人,也深知自己的武艺远在对方之下,可是就这样任由他们上司下属的官派寒暄下去,何时才能找到人?
范成风不由轻声提醒道:“杜大人,我们人还没找到。”
杜衡当然知道人没找到,也知道了孟宗义今天为什么会如此之痛快。
杜衡心里骂娘,早知道宁可被欧阳桓抱怨也不来趟这趟浑水了,不然也不至于搞得在这里进退两难。
魏翊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窘迫,他拎起酒壶又往酒盏中倒了一杯酒,清澈的酒在微凉的空气里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
他继续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原本松松散散披在肩上的外衣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臂弯,从中衣的领口处露出一撇白皙的胸膛。
他原本是个指挥千军万马纵横沙场的将军,平日里就算是笑起来也带着三分杀气三分威严。
可是此刻,不知是凤仙楼里的灯笼太妩媚,酒气太温柔,还是他的眉眼太精致风流。
气氛一时竟然无端暧昧起来。
众衙役包括杜衡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禁觉得连一旁不知倾倒过多少人的月不眠此时都被他衬得黯然失色。
孟宗义更是看着他若有所思。
“杜大人在找人呐?”
魏翊说着又是一杯入喉。狭长的桃花眼扫过来,让人心头一惊。
“不是……哦……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