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包成粽子的秦陌忽然睁开了眼睛。
“流觞,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快到丑时了。”
“曲水和流憩还没回来吗?”
流觞摇摇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虑。
“范先生呢?”
“也没有回来。”
秦陌不再说话。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炉火,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屋顶的积雪终于绷不住,轰然坠落,整个屋子发出山崩般的响声。
时间却静得仿佛可以听见血液在血管内流动的声音。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终于,院门外响起了“吱嘎”一声。
流觞连忙跑出去看。
只见范成风只身一人踏雪而归,他步伐仓促,脸色沉郁。
流殇一见就知情况不妙,不及多问,连忙将他迎到了内间。
“发生什么事了?”
秦陌早已穿戴整齐出来。
范成风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半晌,这才说道:“我先去了周家,周家黑灯瞎火的,我本来是想到村口去看看的,谁知听到返村的几个人说曲水和流憩两位姑娘在灯会上被人劫了,周家正在官府门口哭。几个人说得不清不楚的,我一急就跑去了县城。”
流觞一听曲水和流憩被劫了,不由急得眼泪直掉,她顾不上许多,一把抓住范成风衣袖:“她们被劫了?被谁劫了?这还有没有王法!”
“说起来也是熟人,劫人的十有八九就是隔壁田庄的孟宗义!”
范成风早听几个小丫头说过,这个孟宗义,就是松安地界的地头蛇。不仅替京都一些显贵打理着多家田庄,更是借着这层关系开了当地最大的妓院和赌场,黑白两道通吃。
他们知道的就是他勾结王神婆,捏造什么诅咒,逼得周家庄去问他借粮,还不上的就卖儿卖女来抵债;背地里还不知道干了多少恶事。
秦陌的表情瞬间冷得让人望而却步,她寒着嗓音问道:“他为什么要劫人?”
“周金生说,他们围在一起猜灯谜,曲水当时和一位小姐争一盏莲花灯,后来被曲水赢走了,就在他们打算走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群人,二话不说就将人绑走了。他追上去,亲眼见他们进了凤仙楼的后门!”
“这凤仙楼是什么地方?”
范成风脸色有点不自然,他目光闪烁着答道:“是松安最大的勾栏院。”
秦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着心底的怒火,目光冷冽地看着范成风:“这件事不能拖,你现在就随我去要人!”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可是刚走两步,膝盖一软就摔倒在地,流殇连忙去扶。
范成风也伸出了手,可是又在无人注意时快速地收回。他捏了捏自己的掌心。
秦陌挥手甩开流觞,想要站起来,却再次摔倒。
第一次,她痛恨自己的无能,气得猛捶自己的腿。
“小姐!”流殇哭着一把抓住她的手。
范成风站在一旁低头不语,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森森白骨可见。
他也恨,可是他现在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