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琅再次被塞回马车里,脑袋才算是冷静了下来,看向面色阴沉的晋王,她连忙又爬了起来,只是这身子娇弱,让她的动作着实有些难看,她到是顾不得好看不好看这回事,抬手遮了脸就哭道:“殿下,我想我爹爹了。” 晋王相信她才是怪事,“安国公府的二公子,你应是认得的。” 陈琳琅含着泪点头。 少女的泪水,晋王到不怜惜,反而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双髻有些凌乱,在脑后摇摇欲坠,精细而好看的绢花早就落在马车里。他看过她一遍,依旧难掩嫌弃,“既是认得,还说你不是有意想嫁他?” 陈琳琅张大了嘴,震惊地看着他。 晋王没理会她的震惊,自顾自道:“当本王不知你出生后镇国公夫人柳氏有意将你嫁入安国公府?如今福建省泰海都成了亲,你小小年纪竟还惦记着要嫁给安泰海?” 陈琳琅心说她是疯了才会想嫁给她亲爹,那是她亲爹,当着晋王的面,她又不能说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我真是想爹爹了,看到安二公子就想到我爹爹,殿下。” 晋王直觉认为这中间有猫腻,又不说上来到底是什么,冲外面喊了声,“安泰海。” 安泰海听得身子一震,就隔着马车帘子,他坐在马车外面自是将里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更是没料到喊她“爹爹”的少女竟然是镇国公府亲女陈琳琅,他更知少时母亲有意将他与陈琳琅娃娃亲,这事儿京中贵勋皆知。他本人到无此想法,母亲安国公夫人也将当年的娃娃亲当成戏言,他自是娶了妻子。 听到里面的话,想着个少女还真将当年的“戏言”当真,安泰海面上就有些不好看。 这会儿,听得晋王在里面一声喊,安泰海连忙绷紧了身体,掀开车帘在子探身进去,朝着晋王抱拳,“殿下。” 晋王目光凉凉地看向他,又指指角落里的陈琳琅,“你前未婚事。” 安泰海吃惊地捂了捂胸口,“殿下您可别吓我。”他是多看陈琳琅一眼都没有,生怕他俊美的容貌叫少女暗暗上心,不过他看过晋王后又将这种担心收了回去,要说好看,晋王自是比他更为出众。 陈琳琅脸上的泪都没有抹干,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经看向安泰海,思及她上辈子父母亲俱丧,留她一个人在安国公府,她更是泪如雨下—— 只她收回视线,万分委屈地朝晋王道:“殿下,他真的跟我爹爹很像。” 安泰海就愣住了,怎么也不能将俊美的脸,与镇国公陈定慎的脸联系起来,可看着人家小姑娘哭的跟个泪人儿一样,他到是不好说什么了。 晋王抬起下巴朝安泰海,“要不你认个女儿回去?” 安泰海张大了嘴,他知道自己张嘴的样子很蠢,可真的是忍不住,连说出口的话都有点结巴,“殿、殿下,我只比陈姑娘、陈姑娘大几岁而已,如何能认她做女儿?” 晋王绷紧了脸,眼神沉沉地瞪着他,“你不想?” 安泰海连忙从善如流,“谢殿下赏了我一个女儿。” 晋王见他识相,就跟施舍般地对着陈琳琅道:“本王给你作主了,你上前拜见吧。” 安泰海忙道:“殿下,只我与陈姑娘是同辈,真认了陈姑娘为女儿,且不说我只需长陈姑娘几岁,将来见了镇国公又如何与镇国公说起此事?” 晋王见他有意拖延,眼神阴阴冷冷地盯着他,“本王叫你认便认,你哪里有恁多的话?况你兄长不是娶了陈定慎之妹,如何来的同辈之说” 安泰海真是有苦说不出,朝陈琳琅道:“陈姑娘,我只比你长几岁,如何能认你做女儿,你还有亲生的爹爹,那可是镇国公,战功彪炳,岂不是我能比上的。” 陈琳琅眼神发直地看着年轻时的父亲,俊美的脸,一如她遥远记忆里的父亲一模一样,甚至更年轻了几分,想着父亲背着罪名死去,她便恨不得将经过的事都说与父亲知道,好叫父亲安然无恙。“我爹又不待我好,将我扔在京城,我有爹跟没爹一样。”她的说是她婆婆陈氏少时的经历。 听到这话,安泰海微沉了脸,“陈姑娘,镇国公要镇守边关,并非是……” 陈琳琅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可我娘呢,我兄长呢,怎么都能与爹在一块儿,非得让我留在京城?” 安泰海还真不知道这中间的缘故,只僵着脸,到也不说好了。 陈琳琅满脸糊着泪水,巴巴地看着安泰海,眼里全是孺慕之色。 晋王见状,觉得她的表情有些碍眼,神情不耐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条锦帕,往陈琳琅脸上一扔,“擦擦脸,脏死了,还有没有半点儿姑娘家的样子了?” 陈琳琅的视线让那锦帕蒙了个严严实实,眼前一片黑,待她亲手将锦帕从脸上拿下来时,她才明白过来,连忙用锦帕抹了抹,朝安泰海的方向就跪了下去,迫不及待道:“爹爹受女儿一拜。” 安泰海的嘴巴更是阖不拢,连去扶人起来都顾不得。他原以为陈姑娘只是太思念镇国公,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就认了他…… 晋王见他这副傻样,还真的与陈琳琅有些相似,难不成这两个人还真有做父女的缘分?“怎么本王给你作的主,你都不谢恩?” 安泰海没曾想真认了个女儿,只得谢恩。可这么大的女儿,真让他头疼。 偏晋王不肯罢休,也不回晋王府了,只让马车前去安国公府。 听得外头人通报是晋王来了,安国公夫人王氏连忙亲自出来相迎,果见着晋王,将要向晋王行礼时,她看到晋王身后跟着位小姑娘,那小姑娘的相貌,让她留意地多看了两眼,“妾身参见晋王。”因安国公不在,就由着她领着安国公府男丁向晋王行礼。 晋王不耐烦这些,将身后的陈琳琅给拉了出来,倨傲地对着安国公夫人道:“本王瞧着这陈姑娘与安泰海有父女的缘分,就让安泰海认了她为女儿,夫人你也算是认了个孙女。” 安国公夫人王氏方才还觉得有些眼熟,这会儿看着双眼红肿的陈琳琅,脑袋里闪过一连串不好的念头,连忙道:“殿下厚爱,妾身实是荣幸,只陈姑娘家里有父母……”她面有难色。 且还有当年的戏言,让安国公夫人王氏更是不敢认了陈琳琅,“殿下不知可否听说过……” 她还欲再说,就让晋王摆摆手打断。 只听得晋王道:“反正也是未娶成,他妻子落了胎,还多了个女儿,不好吗?” 安国公夫人王氏简直不知拿这位尊贵的晋王殿下如何是好,就看向二儿子安泰海,朝他使了个眼色。 安泰海自是收到母亲的眼神,可他又没的办法,一脸颓丧。 反而是陈琳琅再次见到还是中年的祖母——安国公夫人王氏,想着祖母时时偏心长房,待她虽说不坏,可也滑好到哪里去,不过是让她活着而已。再次见着祖母,她心中虽有波动,但不如见着父亲时那般激动,她也是知礼的姑娘,朝安国公夫人王氏盈盈福礼。“拜见祖母。” 安国公夫人王氏听得一噎,当着晋王的面,她又不能详细问儿子,只得将腕间的赤金填红珊瑚折枝花纹手镯摘下来往陈琳琅细瘦的手套了进去,眼睛一直盯看着陈琳琅,“琳琅,这镯子当年你母亲予我的添妆,今儿就给了你吧。” 陈琳琅觉着安国公夫人王氏的手极冷,握住她的手里,她几乎都打寒颤,“多谢祖母。”她自是改了口,改的很顺嘴。 晋王满意地点点头,“认好了便罢。” 他来的匆匆,走的更匆匆,更是把刚认的陈琳琅带走。 安国公夫人王氏真是头疼,见得二儿子还是跟着晋王出了国公府,心里堵得慌。“陈氏呢?” 安泰云是安国公府世子,他肤色极白,瞧着就有些不太好,听得母亲问起回娘家的陈氏,他连忙要说,然而见到母亲不太好的脸色时,他只得回道:“母亲,陈氏她回了镇国公府。” 安国公夫人王氏早年为儿子求娶镇国公亲妹,自是有过一番筹谋,想着长子生性温和,就得需要性子厉害的妻子给镇着,才不至于将国公府的基业给毁了,只陈氏生怕善妒,半点委屈也受不得,一点小事儿就回镇国公府。“你是如何为人夫的,竟然又让她回了娘家?” 安泰云性子说好听是温和,说难听点就是没主见,“母亲,她要回去,我、我……” 安国公夫人王氏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将她叫回来!她要是不回来,就让她别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