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雩祀之期。
叶菓与梁禾那是盛装打扮。
叶菓头戴金翟冠的女子脊背挺直,冠上牡丹、翠云、翠牡丹叶、金宝钿花、金翟珠齐齐围绕着三只翠孔雀,又同点缀着中心那一只口衔珠结的金孔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绯色长袄,紫色看带,并金绣云霞孔雀纹,长裙横竖襕并绣缠枝花纹,神色恭敬。
梁禾身着一件香色镶金边袍子,头上戴着束发嵌白玉金冠,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登着玄色缎白底小朝靴,似乎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细瞧下此男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乐声四起。
梁禾携手叶菓走上干涸的湖心亭,朝着万民,道“此湖水不满,本王与王妃便雩祀一日,滴水不沾,粒米不咽!”
叶菓:“……”这牛吹的大了哈!
梁禾将木鱼递给她,低声道“菓菓辛苦了。”
叶菓接过木鱼,不禁想农家的苦日子,微微抬起右手执椎,以母指、食指、中指拿住,坐直身子将鱼椎头与木鱼头向上相。
做出“合掌鱼子”,平稳的敲击木鱼,声音由缓入急,渐渐加速。
梁禾口中的祈雨赞缓缓而出,诵道“田畴灶坼,旱魃為殃,群黎虔祷共奔忙,禾稼苦遭伤,祈沛琼浆,遍界获清凉,南无甘露王菩萨摩诃萨……”
温润如玉的男声,朗朗传出湖心亭。
湖心外的众人瞧着,八角亭里那三尺长的木鱼发出稳定人心的节奏,不由自主跟着一同雩祀。
或在马车闭目盘腿,或虔诚跪在路旁,或在茶楼诵经……
纱幔中,叶菓对着梁禾之翻了个白眼。
她能感觉出小舅舅在装,但却没有证据,就不能提前透露一下嘛?
然而,梁禾雩祀,诵着大云轮请雨经也许在众志成城的愿力下,说不好大雨会早至。
“轰隆隆!”高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炸雷声,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滚滚的闷雷在云层中炸开。
忽而狂风骤起,数道雷霆霹雳的闪电划过苍芎,灼得人双目刺痛,倾盆大雨转瞬而至,雨水中夹杂着冰雹,斜斜地打落在烧黑的废墟之上。
雷越打越轰鸣,雨越下越磅礴,不过片刻间,泥土里积出水洼,地面上的雨水,漫过众人的脚底汇集在一起,宛如一条条小溪水流入那火势汹涌的河谷。
雨水顺着郭家军等人的手上、脸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但众人却不顾阴湿的衣裳,敞怀大笑,没人觉得雨水冰冷,也没人觉被冰雹砸得疼,仿若这及时雨是有奇效的灵药。
子鹿捧着几粒冰雹,大惊道“这雨、冰雹竟是月白色,还有丝丝沁人心脾的花香?”
二丫从人群中走来,嗅着冰雹,惊诧道“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百花浥露!”
骤然间,空中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后,暴雨发疯似的席卷而来,天地间像隔着一层纱,迷迷蒙蒙,雨越来越大。
雨点儿打到地面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登时,电闪、闷雷与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
三滴一大碗的雨点,敲打着整个金陵城。
不一会儿,电闪雷鸣忽然停了,雨也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