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一睁眼就想着如何才能能填饱肚子,不,这种想法太奢侈……他们想的是,怎么才能找到可以果腹的东西,支撑这脆弱的生命延续下去。
叶菓让人将尸首抬上了床榻,对着那个小丫头,道“你如何称呼,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小女子名叫二丫,今年十三岁,自去年起,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甚至,连一粒米都没见过。
我们这里已经连续两年的灾荒,田里颗粒无收,能逃的早就逃出去了,我大哥又出海三年未归,我们若是走了他就回不来了。
可我们一家三口留下,也只能是等死。
这片街道共有几十户人,连着两年的灾荒,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已经不足五户,所有的人口都算上,也不到三十人,且大都是老弱病残,走不了的。
我家之所以没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爹病得起不来炕,母亲和我孤儿寡母,只能留下。
尽早,我娘还叨念着官府赈灾的事。
可朝廷若是管百姓,早就管了,我们这都连着两年灾荒了,周围百里之内饿死了不知多少人,尸骨都堆成了山。
我每日挖野菜,走过的这一路上,都不知看见了多少曝露在外的森森白骨。
可官府始终没有拿出赈灾的粮食,直到前几日听说朝廷派了皇长孙过来,才将那些尸骨掩埋。
当今皇帝就是个混账王八蛋,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噤声!”叶菓吓了一跳,忙提醒。
“民不聊生不是因为今上,今上是千古明君,是下头有贪官,欺上瞒下,贪了赈灾的粮款肥己。”
“就算是这样,可灾荒摊到她们这样的老百姓头上,就只有等死一条道儿。”
二丫眼前忽然划过早上出来前,她母亲的目光,哪种凄凉,令人彻骨透着寒意。
她缓了缓,仿佛有了些气力,似乎闻到一股米粥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哪里来的米粥?
难道饿极之后产生了幻觉?
“来吃吧!”虎头接着她家的厨房,将自家的口粮准备好。
趁着这会儿空档,叶菓又将葱姜蒜切好,倒油入锅将花椒葱姜蒜爆香,加入去年攒下的番茄酱小火炒。
番茄酱炒好再放入大棚里新摘的番茄一起炒,小火炒到番茄的汁都溢出来,这时加入糖、盐,鸡汤后,放入香菇、八角、葱结,不会儿番茄锅底已经开锅,呼呼冒出如雾的水蒸气。
找出厨房里的铜锅后,叶菓一边洗净,一边道“小舅舅,可以准备开饭了。”
梁禾心疼极了,居然连下厨这种粗活,做得都如此顺手。
与此同时,梁禾的心腹韦瑛嗅着烤肉的食香,吞着口水,想着若是他引起汪公公的注意,是不是就可以多吃一点。
环坐的众锦衣卫们更是没有一个搭理韦瑛的,继续闷头削着竹签子、打磨着竹碗,只是目光却是不经意的,瞥着那冒着肉香的烤全羊。
与此同时,叶菓漫步上前,觉着烤全羊的火候差不多了,便拿出竹碗里的孜盐、辣椒粉均匀撒在炭火上的烤肉里。
烤肉发出“滋滋!”声,一滴热油顺着焦红羊肉的纹路慢慢滑下,引得众锦衣卫都停了手中的活计。细细的嗅,慢慢的闻,馋虫迅速被勾起。
韦瑛终于忍不住了,顾不得烫,给梁禾切了几片羊腿肉,放在竹碗里送了上去。
梁禾微微一笑,点头接过,经多年宫中残酷的洗礼,养成了细嚼慢咽的品性,夹了一片烤肉放入嘴中,满口火热沸腾,羊肉经炭火洗练,本就香气四溢,又因椒孜蜜辣的增色,变得更加入味。
嫩滑,焦酥,鲜咸,麻辣一瞬间便在口中翻腾,完美的口感直达舌尖味蕾,端得满嘴的肉香,梁禾过了遍舌头,便忘了曾经所有的不快,大快朵颐着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