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谷叔。”何米敬道。
“何同志抬举了。”老谷叔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图穷匕见,“何同志你是能耐人,能不能带着村里的人做做生意?”
何米顿了下,缓缓笑道:“叔你咋想到这个?”
再是好人,插手生意的事情还是得慎重。老谷叔对他们自己村里人是好,对外人可不一定。
“土里刨食难,太难了,这两年也算风调雨顺,可粮价也贱,三提五统一交,连娃儿学费都挤不出来,这可怎么行啊?招工难,当兵也少了,不读书,难不成一辈子搁土里刨食儿?农闲,好歹得把娃儿学费挣出来!”
搭把手可以,背上一个村庄的未来?何米傻啊?
“老谷叔你看,我俩也是个体户,怎么就想到我呢?我又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外头打工的难处,我知道,遇到不好的老板,累死累活也就罢了,邻村有姑娘说是去粤省打工,到了那地方就被欺负了,逼着她去卖,那王八蛋还回来败她名声。”
老谷叔叹了口气。
“你是善心人,也实在,能跟着你能走出去一个两个,供上一两家娃儿读书,以后就是两家子的好日子。”
学费不多,一百来块,却接近一个农户一年所有的现金收入。爹妈说杀了猪给你交学费,这是千真万确的实情,这是他们仅有的现金来源。
何米心软了,可是带人做生意跟帮着送医院不一样,得慎重。笑哈哈得扯了两句,带过了这个话题。
老谷叔哪里能看不出她的敷衍?也不在抓着不放。
何米场面人,不会让话题冷场,老谷叔也笑哈哈得配合,东拉西扯,也让何米知道了一些村里的情况。
老谷叔的年纪比建国还长,逃过荒,讨过饭,建国前后那几年蹭过几次扫盲班,回了乡就凭借识两个字的学历当了村支书。因着祖上八辈儿贫农的好成分好出身扛过了运动就坚定不动摇地给娃儿上学,据说大学生都已经有好几个。
是个能人啊!
何米叹了一句,结果到了地方,又被震了一下。
当时往办公室里一塞的包裹,现在依旧原封不动得留在原地,甚至就连那间办公室都被锁了,钥匙老谷叔随身携带。
都是些针头线脑的,琐碎,零散,必需品。
所以谁家都缺,谁家都要,少了几件也根本看不出来,可老谷叔却硬是原原本本安安生生的留下了,这就是本事。村民绝大部分不能说坏,但刁。大是大非的能搭把手,小偷小摸的也一样少不了。
仓廪足而知荣辱,衣食足而知礼节,反过来说,就是饥寒起盗心。
能镇住这样的刁民,说凑钱就凑钱,能人啊!
“你会带这里的村民去做生意吗?”
“看情况。”何米开着车,“但是这位老谷叔,我倒是不想放过。”
“开店,我们还有钱吗?”
扎心一刀。
这叫直到深处自然黑?
她们现在的情况比离刚刚离开义务的时候都要差!那时候起码还有千来块的现金呢!现在俩人加起来身上的钱也没超过一百!
虽然黎磊那里还有八千八的外债,但是那钱借出去了,就没想着他们能还。
我这是做好事还要被你嘲笑?
何米暗暗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要再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