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正很忙,即便离开了朝堂也很忙。
但一想到吕家这些不成器的后人,都是因之蒙官,吕蒙正的烦心事就更多了。要是他百年之后,吕家又该怎么办?
单凭他在朝中积累的人脉,吕家能兴盛多少年?
为了让吕家能够持续的兴盛下去,吕蒙正离开朝堂后,开始一心一意地教导起了后辈。
近半年的时间,更是把残破的吕家家学兴办起来。他更是亲自照看子孙后代的学业,从三岁的孙子,乃至曾孙抓起。
但有不好好学习者,那抱歉,他这个吕家老祖就会棍棒加身。
“吕喜,你又在淘气了?祖父我离开不过一刻,就开始偷懒了?”
吕蒙正不过是出去一刻钟的时间,吕家大院后方相连的吕家家学课堂上,年近五岁的孙子,就和旁边的学伴聊起了天。
大人有大人的圈子,孩子同样有孩子的圈子,何况还是孩童最为顽皮的年纪。
一见祖父进来,吕喜胖嘟嘟的小个子颤了颤,很明显,小家伙怕了!
吕蒙正看了眼惧怕他的亲孙子,不为所动,语气依旧严厉道:“给祖父背一下昨日教给你的千字文!”
千字文是南北朝时梁朝散骑侍郎、给事中周兴嗣编纂,放在现今,正是儿童们蒙学的重要书籍。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zang?…”
吕蒙正的屁股刚刚爱在学堂最前方的太师椅上,就听见小孙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家伙,教了这孙儿三日,却只背会了三句,还把字给背错了。
“念藏ang!”
吕蒙正的胡子抖了抖,他于朝中那么多年,当了三任宰相,经历无数风云变动,可能都没有近年来,旁观家学里的这些子孙后代进学时,受的气多。
本想发怒,但这么多年养成的理智还是告诉他,冷静冷静……
吕蒙正的目光渐渐转向了学堂最前方端坐的一个幼童,年不过三岁,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小脸,头上还扎着两个朝天辫。
年纪比学堂中蒙学的其他孩子都小,但自觉性在所有孩童中是数一数二的。
当别人都为这对祖父的对话所吸引时,小小学童只是回望了一眼,灵动的目光继续放在手边的课本上。
嘴巴一动一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富弼,你接着背!”吕蒙正声音变得柔和。
“是,先生!”叫富弼的小小童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合上了书本,目光平时朝前,神色变得非常专注而认真。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小童的语气没有丝毫停顿,就如同日常喝水吃饭般流畅。
这看着吕蒙正的眼中越发和蔼了,看看富弼,多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啊!
可惜不是他吕蒙正的子孙后代。
想到月前富弼的父亲富言来和他想谈,使其子入吕家家学蒙学的场景,吕蒙正就忍不住一顿唏嘘。
若非当时他犹豫了,可能就错失了这么天资聪颖的学子了。
前两日侄子吕夷简前来拜访,亲眼见了富弼,亦是夸赞吕家家学出了个小天才。连他吕夷简幼时,亦不如也!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资父事君,曰严与敬。”
当富弼背了一小半后,才显得有些吃力,语速不自觉地放缓了下来。
但对吕蒙正而言,已经非常满意了。
到今年,富弼尚不及三岁!
自己的这几个孙子外孙,两三岁的时候,多还缠着父母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