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书函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情景有些混乱。他好像看见肖书宇被关在一个牢里,他带着很多人,突破了重重阻碍去救她。后面好多人在追,他架着马车,一路狂奔,却莫名走错了路,被逼上了悬崖。悬崖边有很多人,人影模糊不清,四周灰暗不明,只有肖书宇身上的血,红得刺眼。之后,肖书函听见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嘲笑着肖书宇的愚笨,嘲笑着肖书宇的痴情,他说肖书宇女扮男装却还想着不切实际的感情,他说他们肖家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下棋的人会对棋子有什么感情呢?更何况是注定要丢弃的棋子。他看见那人用一把长刀插进肖书宇的身体里,长刀穿透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被穿了一个洞,里面咕噜噜的滚出来了一个圆球,血从她的身体里喷了出来,满目血红!
肖书函大声喊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布满泪水,身上也早就被汗水浸透。一直守着肖书函的白浅浅和杨柳,见状连忙起身,白浅浅上前握住肖书函的手,边吩咐杨柳去找陆大夫。
“二公子!二公子!是三婶!别怕,别怕,没事了啊,没事了!”白浅浅轻轻搂着肖书函的身体,轻声细语的说着,手轻轻的抚摸着肖书函的后背。
肖书函浑身僵直地坐着,浑身不停的颤抖,他的眼前仿佛还有那刺眼的血红色。
在隔壁照顾肖书宇的穆纤凝,听到声音,让碧桃看着,她连忙走了过来。白浅浅转头看见她,忙起身,“穆姨娘,你快看看二公子,他好像被什么掩住了,一直在抖。”
穆纤凝对白浅浅道谢,忙走过去,坐在床边,拉着肖书函的手,“二公子,是姨娘。二公子,不怕了,不怕了啊,没事了,都过去了。”
肖书函听见穆纤凝的声音,他的精神仿佛慢慢回笼,他扭头看着穆纤凝,下一刻就扑到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白浅浅此刻也是真心疼起了肖书函,不管平日里怎么稳重懂事,毕竟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也不知道到底遇见了多么凶险的事情。她昨日听说,连国公爷的暗卫都死了一个,才护得下二公子性命。别的她可能不知道,但是国公爷的暗卫她也是有所耳闻的,那功夫据说都可以比得上皇宫里的暗卫了,竟也是拼尽了全力。
昨晚她听说二公子被抬回来,三公子急火攻心昏迷过去的消息之后,便同肖凡商量了一下。夫妻两将孩子交给奶娘,便一起来到了竹枝苑。肖凡去了肖祉的屋子里谈话,白浅浅主动帮忙照顾肖书函。
见到陆羽鸿进来,白浅浅低声说:“穆姨娘,我过去那边看看宇儿,你别着急,先好好陪陪函儿。”称呼的转变,是白浅浅心境的改变。她现在更加确定,以后要更加靠近大房这边,家庭团结和睦,才是生财之道。
陆羽鸿等到肖书函哭够了,才上前一步,“二公子,让老夫给二公子把把脉吧。”
肖书函向后靠坐在床边,点头伸出了手腕。陆羽鸿略思考了一阵,说道:“二公子身体并无大碍,所幸都是些皮外伤,将养些日子就好了。只是,二公子到底年岁小,此番怕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这几日,老夫会给二公子开一些安神的药剂,可助二公子安心入眠。”说完,他想了想又说:“老夫见二公子为人谦和,恕老夫多嘴。二公子既然身为国公府长子,有些事定然是躲不过的。老夫不知道二公子遇见了什么事,但希望二公子能坚定心志,不轻,不畏,不卑,不亢。”
肖书函眼睛定定的看着陆羽鸿,之后点了点头,拱手对陆羽鸿说:“陆大夫所言,肖书函感激不尽,恕函儿不能起身行礼。”
陆羽鸿笑了笑,摆了摆手,“二公子严重了。二公子好生歇息,老夫这就去抓药。”
待陆羽鸿离开,肖书函对着杨柳说:“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要跟姨娘说。”
应声之后,杨柳带着两个丫鬟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穆纤凝不知道肖书函要说什么,肖书函身体往前倾了倾,拉着穆纤凝的手,压低声音说:“姨娘,你告诉我,我…不,她是……妹妹,不是弟弟,对吗?”
穆纤凝的身体先是僵了一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她瞬间明白了!她眼神惊讶地看着肖书函,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肖书函看见穆纤凝这个反应,就知道他说中了。怎么会这样?肖书函有些愣,他靠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穆纤凝拉着他的手,低声说:“二公子,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姨娘是怎么知道的?”肖书函问道。
穆纤凝将肖书宇落水后,自己为她更换衣物的事情说了出来。之后她低声说:“二公子,妾身懂得不多,但是妾身明白一个道理,二公子您是兄长,不管三公子她…她…如何,您都是她最信任的兄长。”
肖书函抬眼看着穆纤凝的眼睛,淡淡的说:“我不会害她。曾经不曾想过,如今更不会!”
“二公子您能如此,便是最好。”穆纤凝从肖书函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随后她又说道:“此事,在府中竟瞒过这么多年,二公子您心里应该明白,这其中,定有缘由。这话,以后便不要再问其他人了。宇儿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子,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会变!”说完,她认真的看着肖书函。
肖书函的眼睛盯着穆纤凝,里面有着穆纤凝没有看过的神情。肖书函稍稍向后,靠在床榻边,却答非所问的说到,“姨娘可知,我始终姓肖。”
穆纤凝愣了一下,她猛地看向肖书函:“二公子,别肖想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即便……这国公府也不是你可以继承的!”
肖书函知道穆纤凝误会了自己的话,他摇了摇头,“我永远不会挣那些。”
穆纤凝看着肖书函,低声问,“妾身不知二公子此话是何意?”
肖书函闭了闭眼睛,他低下视线,低声说:“我知道,姨娘对我百般好,我,我若不报答姨娘的生养之恩,是为不孝。但是姨娘,你要明白,我始终是肖家的长子长孙,即便我是庶出,可我也是镇国公的儿子。我不知道当初您嫁给父亲,到底是用了手段还是出于真心,只是如果以后,真会出现因为穆家,牵连到肖家。”肖书函抬起视线看着穆纤凝,“就算我肖书函不孝,也一定会偏袒肖家。这一点,希望姨娘您能谅解!”
穆纤凝听肖书函说完,就有些呆住了,随即她便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拉住肖书函的手,快速的说,“二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看见了什么?您受伤与穆家有关?”
肖书函的眼睛慢慢的红了,他那些话,不仅诸了穆纤凝的心,他自己也是难受的不行。
门忽然被撞开,丫鬟们的声音传进来,之后,肖书宇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脸色惨白,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身体摇摇晃晃的被杨柳扶着。
穆纤凝连忙站起来,“三公子,您醒了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肖书宇从进来,眼睛就一直钉在肖书函的身上,听见穆纤凝的话,她对穆纤凝笑了笑,“姨娘,我没事,我担心二哥。”
肖书函要下地,被肖书宇制止,“别动。二哥你快歇着吧。你真是差点吓死我了。”
“你这模样才是要吓死二哥。”肖书函皱着眉头,“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