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言敛眉,眸光微沉。
赵桥还以为,他是被他说动了,连忙又低声道:“眼下你掌管了赵家,为父掌管了周朝,要一统九州,还不是时间的事?”
“一统九州?”四个字放在舌尖细细品尝,赵念言倏地抬眸,温雅一笑,“父亲,您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把枕头垫高点儿?”
赵桥一怔,“何意?”
旋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讽他,“有你这样跟父亲说话的?”
赵念言淡淡道:“父亲或许觉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孩儿却永远都忘不了,在烟煴峰陷入困境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即便是说着这样令人难受的话,但赵念言的脸依旧是一副温文儒雅的笑。
“父亲,您若是现下收手的话,孩儿或许可以恳请陛下放您一条生路。”他道。
赵桥怒不可遏,“你开什么玩笑!陛下如今就是案板的肉,为父想怎么拿捏就拿捏!你怎么和一个十岁的孩子一样,如此天真愚钝!为父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
赵念言浅笑,“也幸得孩儿平日里没学好。”
说完,他绕过赵桥,举步朝着苏夜寒走去。
走到她身边后,缓缓蹲下身子,柔声问道:“小叶子,摄政王可还好?”
苏夜寒抬眸望向他,点头道:“无碍。”
“那就好。”赵念言似是松了口气,“该乱的差不多都乱了,是时候收网了。”
苏夜寒点点头,“好。”
赵桥在一边听得糊里糊涂,“什么叫是时候收网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皇宫外面一阵炮火轰天的声音。
嘭嘭嘭!
再后来,有人问起京城这日发生的事的时候,还有老人对此记忆犹新。
他们说:
那一日,天好像被覆灭了,大地不住地震动。
无数的瓦片纷纷从墙头坠落,老鼠从窝里跑出来,在街头乱窜,鸡飞狗跳自是不必细说。
乌压压的人们从屋里跑出来,观看天边那一朵乌黑的云。
那云的形状也真是奇怪,面大,下面小,像一朵蘑菇一样。
蘑菇云渐渐分散开,有许多灰色的烟尘掉落在房屋顶、街道、和人们的头、身。
老人说,当时的他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随着那朵云的腾起,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气不接下气地朝赵桥道:“回……回……相爷……”
赵桥已经甚感事情不妙,不等那士兵跪下去,便将他的领子一把揪住,“说,发生了何事?”
“咱们……咱们城外的那个火药库,炸了……死了……死了好多……好多人……”士兵说着,声音颤抖不已,明显也是被吓到了。
赵桥闻言,手一松将人给放了,蹬蹬蹬接连后退了三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蓦地,他回过神,又抓住那士兵的衣领,“一定是你看错了,一定是你看错了!”
士兵哭道:“没……没有……相爷,死了好多人啊!”
“去你的!”赵桥勃然大怒,突然抬脚将人踢开,拔出身边侍卫的刀,就划向士兵的脖子。
鲜血喷洒而出,士兵应声倒地。
众文武百官亦不知晓发生了何事,见又死了人,纷纷瑟瑟发抖。
士兵死后,赵桥怔怔地看着满地的鲜血,呆愣了一会儿,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赫然转身,看着赵念言。
“是你!是你把我的火药库给炸了?对不对?”他眼眸通红,一副要将赵念言碎尸万段的模样,“你怎么知道我有火药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