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接过镯子细细端详,笃定地道:“是这个!当时我是在翡翠坊打的镯子,你看,内侧有一个年号,还有翡翠坊的祥云印记。”
夏知秋猜出来,赵稳婆没丢这个镯子,或许是因为看着这些小物,还能想起自己早夭的亲生孩子,留个纪念罢了。
婆子说完那句话,眉头顿时蹙了起来:“不过,你们怎么会有赵老板的东西?”
夏知秋下意识望向谢林安,显然是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谢林安落落大方地道:“实不相瞒,我们找赵老板有些事,这些东西,是她留在家里的。她惹上了一桩官司,旁的不能泄露太多,劳烦大娘行个方便,将赵老板的事情尽数告知我们。”
婆子听他这样讲,又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了。她喃喃了几句:“我都快二十年没见她了,问我也没用啊。”
夏知秋听婆子的描述,基本也能猜到。“鸾记”影班子的赵老板,应该就是不知去向的赵稳婆了。她们的面部特征都对得上,甚至她还给婆子看了包袱里其他的东西,婆子和赵稳婆是老交情,别说是首饰,就连字迹都能认得出来。
婆子不会写字,平日里写家书什么的,都是找赵老板代笔,她还拿出了从前的信件给夏知秋看,两相对比,基本能确定是同一人的字迹。
也就是说,赵老板应该就是赵稳婆。
只是婆子口中的赵老板去了荆州王家享福,又怎么可能在金花镇当稳婆呢?
谢林安对婆子口中的那个养女还挺感兴趣的,不经意间问起:“她那个养女是怎么回事?”
婆子想起那伶俐可爱的小姑娘,脸上便不自觉浮现出笑意。她道:“那是赵老板出门捡来的小姑娘,捡到的时候才三四岁,全身都湿透了的,像是抱着浮木飘到河岸边。赵老板找不着她的父母,于是把她带回家当女儿养了。刚和你讲过,赵老板的孩子早夭了,自小便是疼孩子的,见一个亲近一个。问孩子话,孩子也说不上来,只吵着要爹娘,家里人姓甚名谁都不太清楚,不过听她一口一个嬷嬷的,想来也是优渥家境的孩子。于是赵老板就把人留下了,总会有大人找来的。那女孩儿一天天长大,赵老板还教她写了一手好字儿。咱们寻常人都是用右手吃饭写字,她不一样,用的是左手。过年的时候,我也会去找这丫头写春联儿,这孩子妙语连珠,说起一句写一句,写得可好了。”
看得出来,婆子很喜欢这个赵老板捡来的养女,一说起她,脸上的笑就没少过。
婆子接着道:“再后来啊,女孩家里人听到风声,来青城问人,还寻了个嬷嬷给赵家养女验身。他们核对了女孩被捡到的日子,再看她胸口有一个烫疤,基本确实了这孩子就是王家嫡出小姐,当时便想接人回家去。那孩子不是白眼狼,她说想回家享福,自然要带上赵老板的。于是,王家派来的嬷嬷就包下了车夫,让她过几日和赵老板一同上路,会有人在半路接应她们。你还真别说,大户人家的下人就是懂尊卑规矩的,甭管赵家小丫头是不是真正的嫡出小姐,嬷嬷帮着验身的时候,连个正眼都不敢瞧的,一直都是低着头不看主子的,就怕乱了规矩。”
听婆子这么一说,有鼻子有眼儿的,不像是道听途说来的假话。夏知秋迟缓地点了点头,心中疑虑更甚。
假如赵稳婆就是赵老板,那她又为何沦落到要去金花镇用接生手艺过日子的地步?总不能是自个儿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