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书,一大早便去找父亲,梁二爷想当着父亲的面背给他听,讨他的欢心。
小厮一见他来,左右为难,道:“二公子,老爷在里头休憩,不方便让你进来。”
梁二爷很迷茫,他明明在帘子外头听到三弟和父亲的交谈声,父亲似乎在督促三弟念书。反正都是背书,他不能进去吗?
明明……他和三弟一样,都是父亲的儿子吧。
梁二爷见小厮这般为难,也就不敢再提了。
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不小心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那是住婉竹园的柳姨娘,梁二爷记得她。
柳姨娘平日里不善言辞,她身边的丫鬟却是个聒噪的,成日里和她这个不受宠的姨娘说些梁家的事。讲一些焦姨娘的事,说她很得宠,如今像是梁家的当家太太一般,那庶出的三少爷,居然越过了嫡出的二少爷。
柳姨娘一瞬之间想到了那个襁褓中的孩子,他自小便肤白如雪,很是可爱。那样的孩子,又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
她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要是她也有个孩子,那该多好呢?
恍惚间,柳姨娘捡起梁二爷落在地下的宣纸,她笑着说:“我不懂字,不过看二公子写的这些,龙飞凤舞的,似乎很好。二公子,真厉害啊。”
梁二爷怔忪片刻,他抬头,望着柳姨娘。这个女人笑起来温婉美丽,真好啊。她身上也好香,好似有母亲的味道。
不知怎么的,梁二爷鼻腔发酸,他满腹委屈,一瞬间便红了眼眶。
柳姨娘似乎察觉出这个七岁的孩子很难过,于是牵起他的手,问:“要不要来柳姨娘的园子里坐一坐?我那处还有甜糕,应该很合你的口味。”
梁二爷重重点头,脑袋却一直都是低着的。他不敢抬头,生怕被人看到他的眼泪。
他是顶天立地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怎么能落泪呢?
到了婉竹园,柳姨娘同他讲。他的长相和他嫡亲的哥哥幼年时一模一样,不过他的大哥如今在外读书,学着管理庶务,每年回梁家的次数不多,也实在抽不出空来见他。等到明年开春,梁大爷会回府中,到时候他就能见一见这嫡亲的哥哥了。
梁二爷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个大他七岁的兄长,他无比盼望春季,数着日子等他的兄长回府。
到那时,三弟有父亲疼爱,他也有大哥疼爱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初春时节,梁二爷如愿以偿见到了他的大哥。
梁大爷长得高瘦,眉清目秀,披一袭狐毛大氅走来,既清贵又稳重。
梁二爷惊喜地唤他:“大……大哥?!”
梁大爷自然是知道这是他的二弟,是以,他朝他点了点头:“二弟。”
“大哥,你今日是要去猎场吗?”梁二爷知道,梁家每年开春,都会去猎场布下肉食陷阱,吸引那些饥肠辘辘的凶禽猛兽,再将其猎杀。
“是。”
梁二爷惊喜地道:“我也想跟着大哥去。”
“我也想去!”梁三爷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此时也扯着梁大爷撒娇。
梁二爷腻歪极了,他抿着唇,不太高兴。这是他的嫡亲大哥,和三弟无关。他能和大哥撒娇,三弟却不行。
三弟……已经有父亲了。
哪知梁大爷一视同仁,伸手怜爱地揉了揉三弟的头,道:“那你们都跟着过来吧,不过我先说好,只许待在马车里,不许偷跑出来,明白吗?”
“明白了!”梁三爷笑眯眯地点头,他想去牵梁二爷的手,此时却被其狠狠甩开。
梁二爷只是不爽,为什么三弟有了父亲,还要来和他争大哥。
他明明……万千宠爱于一身,又不像梁二爷在府中那般举步维艰。
梁大爷常年不在府中,又被梁老爷当作梁家接班人培养,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在他眼里,母亲没了,那么二弟三弟都是他的弟弟,没必要厚此薄彼。至少,他偏心二弟也不能摆在明面上,那会闹得家宅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