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下期开学那天,当姜江提着自己轻薄如纸的行李箱走进宿舍那一瞬间,出现在面前的就是三张龇牙咧嘴,笑得热情而僵硬的熟悉面孔:
“诶呀你年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收到很多红包?”“你妈妈问你考试成绩了吗?”“家里人有没有逼你去相亲?”……如同被亲戚家七大姑八大姨附身一般,纪南星三人一见到姜某人那个白色的身影,立马就仰着笑脸争先恐后围上去,嘴里还滔滔不绝念叨着某些有的没的。
惊得姜某人向后一退,差点没把自己绊倒在门槛前。
“呃,你们,你们怎么了?”险险扶住门框,姜江一面强装镇定的发问,一面又偷偷往后躲,企图从这个貌似已经“变异”的宿舍逃出去:“为什么一个个看起来都那么不怀好意?”
“说我们不怀好意?”听对方这么一形容,纪南星就不高兴了:“是嫌弃我们太粗鲁吓到你了吗?”装出一副委委屈屈少女心的样子,他故作夸张先单手扶额朝天一仰,接着眼中精光一现趁人不备抬手就是一拽
可怜姜江身单力薄,一时不察就径直被他单手薅进宿舍,还给剩余两人制造了绝佳的锁门空档当他好不容易找回重心重新站定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宿舍的中心
往前阳台此路不通,往后大门已被锁起,真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去,这下难办了。倒吸一口凉气,他开始转眼珠子回忆自己最近是否有得罪过室友的地方,这一想就想起了那三个新年包裹:“你、你们,都觉得那个节礼太过火了吗?”滚一滚喉结,这人下意识就要掏兜,不料刚一动手就被人一个擒拿手摁墙上:
“哼哼,你知道得很清楚嘛!”见他还敢反抗,三个“这特么不是我想要的礼物”受害者协会会员们也再不留情,一个个撸好袖子,对着这厮脑袋就是一顿狠搓: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我灵魂的复制品放到只吉娃娃里面?你是觉得我这种猛男,配不上猛犬吗?”“我只是戴了眼镜而已,你居然说我像鼯鼠?你才是鼯鼠!你自己全身上下都没二两肉!”“我只是想减肥而已啊,为什么要在我喉咙上戳洞?我们什么仇什么怨?”……
半真半假连抱怨带吐槽的,三个猛男每人出一手的力,一直到把姜江原本柔顺服帖的发型搓成大爆炸才停手感觉到脑袋上的动作停止了,姜江才顶着从未有过的凌乱发型弱弱抬头,俩眼睛浸着生理泪水,无辜的像只被人抢走奶瓶的小奶狗。
“对、对不起?”抖着嘴唇,他双手抱胸一副被人欺负又无力反抗的模样:“我真做的太过了吗?其实我只是想在尽量满足愿望的基础上再稍微开个玩笑之类的”
“结果给你们添麻烦了吗?”眨眨眼,晶亮的泪珠就挂上他纤长的睫毛:“所以你们才用了一个寒假组织起来,就为了报复我?”
“哎,这怎么能叫报复呢?”见这人耳垂通红的样子,纪南星深藏内心的同胞爱又开始泛滥:“这是回礼,是男人间表达爱意的方式,你懂不懂?”
“尽管你送来的那些东西都、都怎么说,嗯,怪怪的?”一把捞起对方脖子,他弥补似的往那鸡窝形的乱发上胡乱梳两下:“但是啊,作为你的室友,我们又怎会不知道你背后付出的心血?你不过是不知道表达罢了”
“从那时起,我们就决定,在今后的两年时间内,一定好好对你。就像这样。”说完,这人又在对方刚平复一点的顶发上搓一把:“你的发型,就源自你三个室友们爱的揉搓:只揉头皮,不伤头发”
“要是我们真想报复你,现在你就该植发去了。”
是这样吗?姜江觉得自己好像还没回神,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听面前人解释也怎么听怎么不靠谱所以他干脆将目光投向剩余两个:
“搓头真的是男生之间交流感情的方式?”歪着头,他眼神真挚到令人忍不住心动:“你们真的不是在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