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过的那个女生,刚刚在楼下我好像见到了。”干巴巴挤出一句话后,豆荚便随手将那两封信轻轻扔到前边人的桌上,随后自顾自找张椅子靠着坐下,脸上有种奇异的兴奋与失望不断交织着,拉扯得他无意识显现出一种被迫的呆愣。
他就这样全身瘫软的靠在并不柔软的椅背上,双肩带动两臂如失去希望般轻轻下坠,连带他削尖的下巴也是,受重力影响而戳在锁骨上边仿佛遭受了不可明说的事件或打击一般,他很想说点什么,又碍于某种看不见的情绪而保持沉默,且尽量装得满不在乎。
这样纠结又难受的姿态,瞬间唤醒了纪南星内心深处的共鸣:“你也见到了那个白裙子的姑娘,是吧?”眨眨眼,他开始以一种“过来人”的心态复述其当时那个震撼场景:“长发飘飘,裙子到膝盖上面……”
“对对对,就是那个!”本以为难受的只有自己,没想到还能在这儿找到一个相同经历的受害者,豆荚瞬间就来了精神:“那个像上世纪清纯偶像的女孩子,腰间还藏了一把剪刀,拿着信就要人帮她送进去”
“你也是认出了那把剪刀的,是吧?”积压在心底的郁闷瞬间有了宣泄口,作为曾经历过共同一场空欢喜的难兄难弟,这俩人如今终于找到了共同吐槽的机会像是要尽可能榨干最后一点话题似的,他们从对方衣着打扮一直谈到行为举止,最后还是定格在样貌上:
“说真的,那姑娘确实漂亮,眉眼五官都没得挑的”叹一口气,豆荚眉头轻锁做深沉状:“可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了”说着,他偷偷看了眼对面人的脸色,见无异状后才犹豫道:“对于那么个姑娘,我就是喜欢不起来。”
“好像有什么天大的过节似的,我一见那人,就觉得心里发堵!”
“我也是。”挥挥手,纪南星表示自己相当理解:“没见面前我还以为自己会有多激动呢但是你知道,当我看穿那人身份后,第一个想起来的是什么么?”
“是在小阁楼上度过的那些日子!”喝口水,纪南星苦笑道:“这也没办法”
“谁让我们当时用力过猛,结果又无功而返呢?所有的耐心和期待都已经耗尽了!”
是啊,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注定不会再回来的。俩男生坐在宿舍里齐齐抬头仰望天花板,天花板上那斑驳吱呀又重复的老电扇,像极了他们仅有一腔孤勇,又充满无常与傻气的青春。
“胖胖呢?”在这两人叽叽喳喳交流内心情感的时候,姜江已经沉默而迅速的将那三封信件仔细探查了一遍,且于其中抓到了某个很有意思的细节而做完这一切后,他抬头,才发现宿舍里貌似少了点什么。
“卢轻舟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怎么没一起回来?”放下信纸,他环顾四周:“难道那人没见到那个姑娘么?”
“怎么可能!”啧一声,豆荚单手托腮,神色蔫蔫:“他又不是瞎子,当然见到那姑娘了就是因为见到对方,他才不回来的”
“而起他还主动提出要把人送回去!”想起当时那个莫名其妙的场景,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对方可是让我们白白等了一整个暑假诶,就算真的漂亮,难道他还能对人动心吗?”
豆荚这种推己及人的想法或许有些道理,然姜江在听了他的话后,心里却开始有了别的主意。
主动送人回去啊……摸摸下巴,他正思考着某种可能性,门就被呼一下推开。
“姜江,告诉你呀,刚才我和豆荚在宿舍楼门口碰上一个姑娘……”胖胖红着脸进来了,像是要掩盖什么一样,气还未喘匀就急急开口,然说了个开头就被人直接打断:
“行,你要说的我都提前知道了”眼神从那双微微发红的耳朵上略过,姜江几乎能确定,自己刚才那个推论应该是正确的:“你也用不着重复,反正信现在都在我手上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想到,要送人家回去的?”微笑着,他稍微加深了问问题的力度,甚至开始有意无意进行暗示:“你应该清楚,那个姑娘是我的敌人,而且又是让你们白等一整个暑假,”说着还稍微朝旁边两人方向歪了下头:
“那样一个人,你真的不会怨她?”
“那有什么怨的?”擦擦脑门上的汗,胖胖回答得既惊讶又自然:“等不等她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浪费了时间也只能怨自己,为什么要怪别人?”虽然回答得很快,但那语气中流露出的坦坦荡荡,毫无疑问是他宽阔胸怀的最好呈现。
和心胸宽广的胖胖一比较,旁边那两个瞬间感受到一种名为“惭愧”的感情从腹腔一直延伸到后脑即使是不想承认,但两人内心都清楚无比,即将自己做傻事付出的代价强行摁到一弱女子头上其实很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