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文化人说话,就是这么弯弯绕绕又麻烦。
在重新将96版西游记仔仔细细重温一遍后,纪南星终于找到了那个“鸡啄米、狗舔面、火烧锁”的典故,且在明白其具体意义后感受到一种由衷的委屈:
不就是嫌弃我纸剪得不好练成神功遥遥无期,用得着绕这么大个弯子么?黑着脸关上电脑对着屏幕打了个哈欠,他又拿出自己那个半驴半鹿的作品,对着那个过于粗大的脖子好一阵唉声叹气:
虽说这个梅花鹿见着是粗糙了点,但也不至于就这样把我丢下不管了吧?
随手拿起自己那除了勒手之外平平无奇的小剪子,这人负气似的往梅花鹿上剪了几个类似花纹的窟窿眼,随后长叹一声,又把剪子随手一扔回桌里,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
然手上活计虽停了,他眼睛却转得挺快,随时盯着别人的位置滴溜溜一副眼馋相。
要说纪南星为什么如此心理失衡,还要从开学那天讲起。
自从那次姜江验收了众人的剪纸成果后,除了风格过于粗犷而被刷下来原地踏步的纪南星之外,剩余两个的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依照自己的诺言,待剪纸形状合格后,胖胖及豆荚两人便正式踏入了学习“剪纸术”的门槛,即偶尔使用那把神奇剪刀。
自那之后,这两人的生活不可谓不精彩,这点从214流出的各种奇怪传言可见一斑:
什么四月飞雪的神迹啦,什么夜班破冰的声音啦,还有什么不明飞行物的剪影划过窗户啦,件件都有目击证人要说这些都还算在正常范围内,那后来的钢琴声响,美人剪影及大熊猫吃竹子就难以解释
最过分的是,某天中午一无辜同学绕过那间宿舍时,居然言之凿凿从对方门板缝中看到了奥特曼大战哥斯拉。
可恶,那么好玩的事情,那些人居然不叫我!一想起那天那个缩小版的怪兽大战,纪南星至今羡慕得牙根痒痒: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姜江平时看着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剪起小怪兽来居然无比的得心应手,而且也愿意陪着其他人瞎胡闹。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抱起背后靠枕往上狠狠一锤:拿剪刀也是我,飞纸片也是我,为什么先得到许可的却是他们?
这就是偏心,就是偏心!如同怨妇般边碎碎念边咬着枕头一角,纪南星下意识忽视了自己难以言表的剪纸水平,只觉内心总有什么念头蠢蠢欲动。
乘着这种无法言表的念头,他开始被驱使着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例如总偷看某人换衣服的时候,时不时伸头过去找某个东西,或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比划着某物大小。
终于,当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观察到“姜江的剪刀只有在他洗澡时才会离身”这个规律后,这人内心的蠢动随着天气变暖破土而出。
四月下旬,一个春风沉醉的黄昏,纪南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这个行动虽说蓄谋已久且谋划周密,然真正执行起来,却又跟小孩子打架差不多:
姜江就拿着外卖坐在自己座位上挑挑拣拣,纪南星本人也没做什么,不过只端了碗面汤在那附近转悠几圈,在趁其不备一巴掌兜头而下
顷刻间,对方那雪白雪白的纸衣裳瞬间被油淋了个彻底,合着那声海豚音的尖叫,简直让整栋楼都以为拉响了防空警报。
“你干什么!”尖叫过后,姜江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想挽回一点面子,然那随着油滴落下而不断抖动的手腕却暴露了他内心究竟有多慌张:
“纪南星你端个碗不好好吃饭在我身边晃来晃去作死啊你!”抽搐着扯出几张卫生纸往身上糊,可那红汤的穿透力也不是盖的,一向爱干净的小青年很快就忍不住又要尖叫了:
“就是我爷爷以前训练我时也没这样!”带着慌张委屈的哭腔,姜江再也顾不得和面前这神色诡异的罪魁祸首瞎折腾,抽起饭卡拎着盆就往厕所里一躲,出来时以换了身旧衣服头也不抬的往澡堂方向飞奔而去,丢下的衣物也顾不上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