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大人心下一惊,接着一喜,这位原供奉可是金丹级别的修士,是嘉兴府明面上修为最高的修士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该出血了,不但被劫的银元追不回来,这位原供奉出手的费用也要自己出,这一进一出,可是要上万块银元的,偏偏他还不敢拒绝。
他虽说是坐地虎,可是这位府尊却极有手段,换掉自己轻而易举。
小半个时辰后,伍守备陪着一位中年人到了事发地,他身边还跟着两位修士,一位是那个周先生,另一位是一位老仆模样的老头。
不过几人对这位原供奉都恭恭敬敬,他可是金丹修士,如果不是牵涉到了白莲教,这种事根本请不到眼前这位。
原供奉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平静了,整个仁爱坊都死寂一片,只有一团团的血迹,昭示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原供奉没有理地上的痕迹,这里已经被无数人踩踏过了,哪还有什么痕迹留下来,反倒是周元栖身的那株大树,没人上去过。
他一跃身,上了那株大樟树,仔细闻闻嗅嗅,片刻后,他就如闻到了狗屎一样跳下了树,一边卷来一阵风,将身上的气息统统卷走。
不过另一方面,他又指使着那周先生和那老仆也上树去检查检查,说道:“你们也上去试试,那上面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呛了我一个好的。”
这两人本来就在好奇,闻言,也飞上去寻找痕迹。
结果,当他们感官全开,就感觉到一股腥燥、郁热之气直冲鼻端,甚至呛入肺腑,他们可没有这原供奉的本事,不由自主地,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就打了出来,然后也狼狈地跳下了树。
看他们这狼狈样,原供奉倒是心情愉快了,哈哈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确实是闻不出来吧,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应当是燥阳粉”,那位周先生开口了:“我平素喜欢丹道,但是对炼丹又一窍不通,所以就看一些杂书自娱,这玩意是百余年前,开辟交趾诸郡所发明的一种散剂。”
“哦,说说,都有什么功效?”
“六百余年前,朝廷准备大规模开发交趾以西的诸郡,也就是现今的新泰、独龙诸郡,你们也知道,那里湿热的不像话,蚊虫猛兽众多。”
“为了应付这些东西,当时的交趾军政府联合诸多修士,一起开发了这燥阳粉,以人参、豆蔻、肉桂、朱砂、雄黄等阳性药材为主,经太阳暴晒、大火猛煮,使其中蕴含大量阳气,然后研磨成粉。”
“这东西阳气猛烈,对一般人没什么影响,闻不大出来,但是对虫豸、猛兽这些嗅觉发达的存在,却比雄黄之于蛇虫还难以忍受。”
“更关键的是,这玩意用料简单,炼制手法也简单,适合民间大规模使用,成为当时开辟诸郡人人必带的东西,方子传遍大江南北。”
“而且,有人发现,如果给马、猪等大型兽类吃了这玩意,即使不在发情期,只要那些牲畜运动量一大,他们也会难以抑制地发情。”
“哈哈,那混蛋应该早就盯上你们朝晖楼了,恐怕在出发前就给你们的马喂了这玩意,现在应该还能看见剩下的那几匹马在发情了。”
原供奉倒是不在意,甚至还有点欣赏这人的手段。
而那伍守备听得怒火中烧,这混蛋不知道觊觎自家许久了,又想到一事,问那周先生道:“周先生,那前段时间在杨柳坊各楼中神秘出现的人与眼前这人是否有关系?”
“这……”周先生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我觉得应该关系不大,出入各楼那人我虽没有亲手抓到,可是那徐妈妈怕真是鬼物作怪,让我去看了下。”
“他经过那些地方都留下过痕迹,尤其是洗澡的地方。而且厨房中一开始接触的都有点印象,一个九岁左右的少年,确实与楼中仆役有些相似,所以才让他屡屡得手。”
“后来,各楼提高了警惕,甚至联合请了栖霞寺的和尚后,那少年就没出现了,应该是人,鬼物不可能如此警觉。”
“而且,以眼前这人的手段,弄钱的手段多的是,何必去偷饭菜吃,我甚至觉得眼前这人,心思如此细密,不知道多久就盯上楼中了。”
“行动前又传谣言,行动中拿到钱后却只取一箱而撒开两箱,如此种种,都是事先算到的,恐怕不是为钱这么简单。”
“你们想,如果单纯为了钱,提三箱麻烦,两箱很容易啊,他为什么要丢两箱,很可能就是一箱太少了,引不起那么大的混乱。”
“为什么一箱丢在前面,一箱丢在后面,就是为了让更多人来抢。甚至在做之前,就想到了可能有修士追踪,准备了燥阳粉,这样的人会为了那不足千块银元这么煞费苦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