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只觉得心寒,她知道虢国夫人是寡妇,无所依仗,往日得了什么好物,都是差人巴巴送去给虢国夫人,虢国夫人日日受这些偏宠,没想到养了一个白眼狼,玉娘只觉得自己孤身一人,还好如今有李隆基相伴,于玉娘而言,世上最亲近的人,不过只有李隆基了,只是手足亲情,多少丢不下。于是乎,只见玉娘勾唇一笑,整理整理衣裙,便悠然走去了相思殿,瞧着殿内姐三人,正愁眉苦脸。
三人瞧着玉娘进来,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样,虢国夫人更是有种自惭形秽的不安。
只见虢国夫人如坐针毡,忐忑不安看着玉娘,玉娘始终含着笑,温和一笑:“姐姐,身子可好些?”
虢国夫人无法掩饰心中不安,她害怕若是玉娘发现,自己可就完了,虢国夫人抓这玉娘衣袖,忐忑不安的道:“已经好多了,玉娘今儿上午还说了宫里养了好些盆名贵的菊花,不如带我们三人去看看?”语气有种说不清的意味,像是迫切的想看看玉娘是什么意思。
玉娘笑笑不说话,看了眼站着的韩国夫人,只见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两人异口同声说着想去赏菊,玉娘拂了拂袖,意态闲闲,吃着栗子酥,慢悠悠道:“姐姐们可是不知道,我入宫没多久的赏菊宴,差点让我和圣上决裂,这赏菊,我实在没心情,若是各位姐姐想前去看看,不若等圣上回来?由圣上带着三位姐姐去!”玉娘鲜少这般说话,语调轻松,说的内容却是刺人心中,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再提醒三人都要安分守己,莫要存了不好的心思。
虢国夫人紧张的看了看韩国夫人,只见韩国夫人巧言令色,很是会说话,于是开口道:“玉娘,你这几年受苦,我们都晓得,自家姐妹,肯定很是心疼,你三姐她是被猪油蒙住了心,你可别往心里去,有些什么话,什么事,都说出来就好,可别闷在心里,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韩国夫人会说话,三言两语说出,玉娘火气消了一半。
殿外忽然起风,廊下的鹦鹉叫着,殿内安安静静,伺候的人大气不敢出,三人都看着玉娘,虢国夫人发愣着,不知何时见玉娘气场这般十足,一言不发,足矣让他人担惊受怕,虢国夫人只觉得陌生,何止是她觉得陌生,玉娘也觉得面前三人陌生,甚至觉得整个杨家都陌生,杨家说那个朝臣可以重用,玉娘想也没想便在李隆基跟前提一两嘴,那人便能得重用,整个杨家在幕后操控,玉娘在台前像个木偶被人操控,玉娘低垂眼眸,静静思考,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抬头一笑道:“各位姐姐喜欢秋菊,一会便让人送去府上,连带着送到堂哥府上。”这堂哥便是杨国忠。
韩国夫人连忙说:“这般麻烦玉娘,倒是不好,前些日子可是听闻你将那安禄山收为养子?”
玉娘见韩国夫人聪明,转了话题,便也随着转了话题,敷衍的点了点头,都是好长之前的事情,身侧秦国夫人也是讨好的说:“如今后宫玉娘你一人做主,朝堂上又有堂哥,如今又得安禄山,可是没人再比你风光了呢。”
玉娘会心一笑,笑中三分凉薄道:“这风光给你如何?”
秦国夫人说的都是明面上的,暗里中,他们都不知道玉娘受了多少委屈,安禄山为自己的养子,也不是自己能做决定的,李隆基自己想收为养子,便以玉娘名义,安禄山又是那等聪敏之人,只是一个四十岁的人,比玉娘还要大上十来岁,玉娘想想都不习惯,可是要依托着李隆基,不习惯也是要习惯下来,玉娘如那浮萍一般,只能依靠着李隆基,可自己亲姐却都不知道,甚至以为自己过的舒心潇洒,自己千般万般的想着姐姐们的难处,到头来,唯独没想到自己,玉娘低垂的眼眸,含着泪光,咬着朱唇,忍住不哭,自己的心酸,没有人能体会,如今最亲近的人还在肖想李隆基,怎能让玉娘不难受?
三人被云容恭恭敬敬送出宫,凝云宫恢复了宁静,玉娘依靠着朱红栏杆,看着秋叶落下,感受着秋风渐起,心中落寞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