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两刻钟,厅上终于坐满了人。
一个声音突然从堂上响起,“哪个是俞夏?”
俞夏抬头朝着声源处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红色长裙,头戴紫色玉簪,眉眼娇艳明丽,一举一动俱是贵气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主座上。
“参见洛阳郡主!”那女子甫一现身,一众女眷纷纷起身行礼,俞夏也站起身跟着随大流。
“都起来吧。”洛阳郡主嗓音慵懒,她甩开袖子侧靠在身后的美人榻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哪个是俞夏?出来我瞧瞧。”
“俞夏见过洛阳郡主。”俞夏起身出列,不慌不忙的朝着洛阳郡主福了福身。
“我记得你,”洛阳郡主并没有叫起,“你可是大元朝建国以来,第一个没有皇室血脉也没有于国有功,却被封为乡君之人。不过也是,到底是江南谢家的后代,一份嫁妆换得乡君之位,也算没有辱了你家先祖之名。”
“噗!”
不少人抿唇轻笑。
在座众人无人不知俞夏这乡君之位的来历,洛阳郡主这是嘲笑俞夏的乡君之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笑话她商户出身,行事以利益为主,十分小家子气呢。
“臣斗胆,想与郡主辩上一辩。”俞夏是御赐四品乡君,自称为“臣”,还算符合规矩。
“你说。”
“臣虽然无甚才华,却也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如今边关战事频起,西北也是常年少雨,不知多少百姓为生计发愁。臣将全部嫁妆上交国库,乃是解了民生之急,郡主方才说臣于国无功,可是臣自认,这份拯救百姓于水火的功绩,一个乡君之位,还是当得起的。”
“好一个拯救百姓于水火,你还真是牙尖嘴利呢。”
洛阳郡主站起身,走到俞夏面前,忽然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
“瞧瞧这模样,若是用刀子在这上面划上几道,也不知是否破了相。哎呀,我倒是忘了,你脸皮如此之厚,退了婚还能大摇大摆的站在这里,就是用刀划,怕也是不会出血的。”
“郡主若是好奇,尽管试试。”被掐着下巴,俞夏的声音依然如常,“臣也想知道,自己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洛阳郡主本想看到俞夏哭喊着求饶,可俞夏偏偏不按着她的心意来,当即觉得乏味,狠狠的将俞夏摔到一边,“动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
“咳咳!”俞夏倒在地上,用手抚着脖子忍不住咳了几声,洛阳郡主方才下了狠手,俞夏的脸颊两侧已经出现了几个红色的指痕。
“来人,乡君当众失仪,还不快去带乡君换身衣裳!”洛阳郡主得意的挑了挑眉,“我倒是忘了,乡君这是第一次来这赏花宴,怕是不懂这里的规矩,只穿了这一身……不过无妨,本郡主的衣裳多的是,赏你了!”
这赏花宴共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众人落座于宴客厅之中,各家仆从把贵女们精心培育的花束摆出来,再由以洛阳郡主为首的几位皇族点评出前三名,赏下丰厚的赏赐。
第二阶段是众人自行游园,这也是这花宴的重头戏,为各家提供一个见面交流的机会。洛阳郡主之所以如此积威甚重,除了她的出身,就是因为她是这赏花宴的发起人,有着一般贵女没有的人脉和地位。
至于第三阶段,估计只有洛阳郡主才喜欢,因为每每这个时候,她会让人将她最喜欢的花卉展出,也是众人挖空了心思想出赞美之词讨好她之际。这个时候的洛阳郡主,才真正算是被众人“顶礼膜拜”。
不过这第一阶段,俞夏自然是错过了。
既然洛阳郡主说她“失仪”,郡主府的一位姑姑就亲自出面带着她去换衣裳。
一路上,那姑姑都在用打量的眼神瞧着她,目光似笑非笑,充斥着鄙夷和蛮横。
“奴才在郡主府侍候多年,今日算是开了眼,如此当众失仪,姑娘怕是这京城里的头一个。”
“既是侍候多年,该懂得什么是尊卑有序,若是郡主府的人都如你这般不知尊卑,那郡主府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
“你什么你?你既然自称是奴才,又唤我乡君,就该知道,我便是再落魄,也没有让你一个奴才骑到头上的道理!”
“乡君真是好口才!”
“洛阳郡主才是好手段,不然也教不出你这样没有规矩的下人!”
那姑姑死死地攥着拳头,看着俞夏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般,却碍于身份不敢乱来,只能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二人已经偏离了曲直通幽的长廊,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庭院,院子虽然修建的十分规整,打扫得也很干净,却莫名给人一种荒凉之感。
先前俞夏便觉得不对劲,可是那姑姑看着瘦小,力气却奇大无比,一只手死死地钳制着俞夏,竟是让人动弹不得。
“这是何处?”俞夏皱着眉头,“方才你说马上就到,却是在诓我?”
“进去吧!”那姑姑突然上前,狠狠一推!俞夏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院门却在她背后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