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青能看出来谁的眼泪是真谁的眼泪是假。
小玉氏递给顾舒然一方帕子拭泪,让她莫要再提及往事,免得勾起晚青伤心。
算起来,这是晚青头一次与顾舒然相见。可她关心原主,替原主伤心的那份心,让她为之动容。
她自幼没有亲人,更别提有人肯推心置腹的对她好。
这一刻,顾舒然仿佛就是自己的亲姐姐一样,暖了晚青的心头。
“当日是我不对,惹二姐伤心。快别哭了,美人胚子哭花了脸,我头一日回来就要看你笑话吗?”晚青走到顾舒然面前,抽走她攥在手中的帕子替她拭泪。她笑着刮了下顾舒然发红的鼻尖,打趣道:“他从未欺负过我,我尚是清白身。此番非他废我,而是我执意与他和离。”
顾舒然瞳孔轻微地震了一下,缓了啜泣,有几分不可置信道:“可当真?”
晚青点头,“婚嫁当日长公主来闹了好大一出,太子畏姐冷了我半月不敢成礼,这事儿也就耽误下来。也是从那次我彻底认清了他这个人,即便他有意,我也再不愿同他亲近。”
小玉氏从旁欢喜的笑弯了眉,“青儿妹相通透了就是最好的事儿!待老爷和大夫人回来听了这消息,定喜乐。还有你兄长他早两日去了江浙一带出货,估摸要到月底才能赶回来。他最是疼你,自打你出嫁后,咱们就很少见到他笑了。”
顾舒然牵起晚青的手,微微发力攥紧,生怕她再溜走了一样。
她的眸子里有柔潋的光,唇齿微颤有话要讲,最终千言万语化作无语。
互相了解的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言语上的交流,有时仅仅一个眼神,就知对方心中所想。
在清雅居留了一会儿,仆人在外头敲门,说老爷和夫人回来了。
晚青赶去正殿前先回了趟自己的居房,将那一背篓的礼物都背在自己身上,乐呵呵启开正殿的门。
父亲顾峥与母亲贺氏并排而坐,正坐之上还坐着一位老妇人,应是祖母佘老太君。
殿内的气愤有几分凝重,三人的神情瞧着都有几分伤感。
入宫赴丧,毕竟是哀事,又跪又磕头的,还得随着旁人一块儿掉眼泪,实在累人。
不过见晚青来,贺氏与佘太君的神色最先明亮起来。
晚青明显能看得出贺氏是想唤自己的,她嘴都张开了,但顾峥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她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吞下去,用眼神传递着自己对女儿的思念。
贺氏是顾峥的妻,她需得看丈夫的脸色。
可佘太君不用。
她是一个很讲究的老太太。
额发已经尽数花白,仍用头油仔细向后梳着凤吟昆山发髻,一根碎发也在前额寻不见。
穿的是五蝠团寿纹路的氅衣,袖口绣了番莲花经,扣子用玉珠作衬,仔细整齐地扣好每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