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宛皊庆幸的拿出手机,幸好它打破了这种暧昧的气氛。不过她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刚刚还鼓足了气的脸颊一下子瘪了,像是死翘翘的小金鱼,萎的极快。 封禹注视着她的脸色,一下子想到某人,心沉下去,耳朵竖的笔直。 宛皊鼓着嘴巴,纠结半天,接通,“爸爸。”她对着电话那边叫。 封禹侧着身体,听见宛皊恹恹的声音,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心沉了沉。 宛皊又对着那边又说了几句,封禹就听到她勉强的说,“嗯,好好,明天我回来。”随后就挂了电话。 吃晚饭的时候,宛皊明显变得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数着饭粒子。过了半响,她抬头悄悄的看了看封禹。现在的她还是很惶恐的封禹的表白,她很害怕,害怕两个人的爱情。 一顿饭吃的沉默,吃完晚饭,封禹留下来洗了碗,准备离开时,他看着垂着头揪着手指手,垂着头的宛皊,始终放不下心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叫了叫她,“宛宛。” “嗯。”宛皊一脸茫然的看他。 “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封禹说的温和,但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宛皊她不想拒绝,她讨厌一个人回去,以前她很喜欢回家,可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个家是不是她的家了,“好。” 她送他出门。 站在门口,宛皊冲他挥手,封禹看见她的动作,缓慢的像是一只招财猫,他换好鞋,“宛宛,你很乖。” 宛皊,“……” 封禹唇角斜斜的一扬,“我闻到药味了。” 哐当一声,门被脸通红的宛皊乱手乱脸的关上了。 她背靠在门上,拍了拍自己的脸,果然声声说的没错,只要是男人,就喜欢耍流氓,她决定了,今晚上不理封禹了。 封禹站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弯了弯唇,才慢慢离开,才出电梯,手机嗡嗡的响了。 “在哪儿。” “刚离开宛宛家。” 康泽在酒吧愣了一分钟,然后跳起来,“握草,话说,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夜风徐徐,封禹抬头,朝着二十一楼亮着的楼层看去,眉眼舒展开,“所以呢?” 那边的康泽听着封禹餍足后的慵懒腔调 ,呸了声,“封禹,你这是过河拆桥啊,要不是我劳心劳力布置,安排聚会,预定情侣套房,你和宛宛能有这么顺利吗。” 夜色舒朗,封禹的唇色一勾,抬头看了眼灯光明亮的窗户。 “谢了。”他对那边说,又朝着楼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哪里有那么多意外啊,不过都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划。 听到封禹说谢了,康泽翘着二郎腿,“记得给我包一个大红包就行。 封禹笑了笑,挂完康泽的电话,又握着手机良久,最后还是身心愉悦的发了一条消息,“晚安,宛宛。” 宛皊捧着手机,点开语音,封禹的声音温柔妥帖,她忍不住翘了翘唇角,点开语音正打算回他,想起自己决定的事情,又放下手机。 封禹一直没有收到宛皊的回复,遗憾的叹了口气,眼看就要到家了,手机上方终于闪起了光。很简单的两个汉字,“晚安。” 而另一旁,宛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裹成一个厚厚的虫茧,双手攥着被子,她可是打的汉字,嗯,不算是说的。 宛皊自认为说道做到,下一次和封禹讲话,是在第二天的中午,他送她回家。 宛家老宅邻河,别墅小区,依山傍水,而且地理位置也不偏僻,周末不太堵车,封禹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别墅门口。 要下车了,封禹余光瞥了眼从上车开始就不开心的宛皊,“等会儿我陪你进去。” 宛皊忧伤摇了摇头,“我自己回去。” 封禹看着她眉毛皱的像毛毛虫一样,非常不放心,“我陪你。” 宛皊又瘪嘴,“你去看封妈妈吧,等会儿我也过来。” 封家老宅也在这片,两家人住的不远。 封禹还想说话,宛皊看着窗外,幽幽的叹息,“他还是我爸爸。” 宛皊执拗起来,封禹劝不住,只能听她的,宛皊却莞尔一笑,“你先回家,等会儿我找你。” 封禹帮宛皊理了理围巾,把脖子全都护住,嗯了声,然后坐在车上目送宛皊的背影越来越远。 宛皊站在门口,敲门的时候先深深呼吸了下。管家王叔打开门,看见宛皊,笑的眼角的褶皱都多了几个。 “王叔。”宛皊踏步进去,就看见坐在沙发的宛鸣。她露出一个笑,叫了声,“爸爸。” 宛鸣从财经新闻里抬起头来,严肃的点了点头,“宛宛,回来了。” 宛皊解下外套,捧着王叔拿过来的牛奶,嗯了下。 宛鸣把电视声音关小,喝了一口碧螺春,问宛皊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宛皊深深的看了眼曾经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眼睛又盯着牛奶,“为什么不准我接着主持节目。” 昨天陈红所的很清楚,是因为她爸爸撤了节目的赞助,可她知道,不仅仅如此,他一定给卫视的高管说了,不允许她留在台里,不然就算是她爸爸撤了资,他们也不会解约的,毕竟她主持的节目,广告费还是不菲,而且她爸爸虽然不算巨有钱,但在宁市,也不缺钱。 “你一个你女孩子,做什么抛头露面的,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宛鸣神色不变,“我给你安排一个好人嫁了,安心当贵太太多好。” “我喜欢我的工作,我也会接着工作的。”宛皊抬起头来,声音开始变得尖,“而且你给我的相亲对象不喜欢。” 哐当一声,宛鸣把水杯咚的一声仍在地板上。 宛皊吓了一大跳。 “宛皊,你翅膀硬了啊。”宛鸣脸一黑,语气也变得暴,“我给你安排的路有什么不好,逛街打牌美容是多少人的追求。” “不好不好,那反正不是我的追求。”宛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 宛鸣一听,脑袋突突一跳,宛皊站着,眼眶有点红,但是盯着他的眼神像是发怒的小兽,宛鸣大怒,“不听也得听。” “哎呀,宛鸣,说什么呢,这么大的声音,吵醒儿子睡觉了。”二楼的楼梯口,杨青声音娇娇的说。 宛鸣闻言,平了平怒火,宛皊抬头向上看去,杨青对她哼了下,又摇曳着身姿,上楼去了。 突然心寒…… “爸,你是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我妈和我了。”宛皊有些心凉的说。 她妈妈长得很漂亮,家世也好,她小时候听她母亲讲,爸爸追她的时候是一个穷小子,什么都没有,但她就是看中了他爱他,所以奋不顾身嫁给他。 母亲没去世的时候,她相信爱情,因为她的父母就是这样,以前她也以为爱情就是如此,相濡以沫,直到白头。 然而母亲去世两年后,她爸爸新娶了年轻貌美的杨青,对着她的姿态和她的母亲一般无二,宛皊才恍然明白,哪有什么妈妈说的永垂不朽。 曾经有多憧憬,后来就有多幻灭。 宛鸣一听,像是被戳中脊梁骨,哐当站起来,“你弟弟五岁都比你二十多岁的人乖。” 宛皊认为自己和宛鸣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抓住包,准备离开,她害怕再不哭,眼泪就要唰唰的留下来了,可她现在不想哭了,以前她哭的时候她爸爸会手足无措,现在只会嫌弃她没出息。 “站住,不准走。”宛鸣注意到她的动作。 “我先走了。”宛皊着急往外走。 宛鸣见状,眼睛一黑,想到杨青最近说的,女儿大了,就知道在外厮混,一点也不着家,他本来还不信,可看着宛皊到家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又要离开,脑子就这样想了。 他也没多想,宛皊站的近,一耳光就拍过去了。 空气瞬间安静,宛皊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宛鸣,大步跑出去了,连外套也忘记了穿。 王叔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忙跟着宛皊追,宛鸣看了,看着宛皊头也不回的背景,喝止道,“别追了。” “宛宛。”封禹的车停在门口,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就一直没有走,这个时候,他也无比庆幸自己没走,看着心爱的姑娘红着眼睛出来了,忙下了车。 宛皊哭得视线都是朦胧的,听到封禹的声音,一头就撞进了他的怀抱,双手扣住他的腰。 封禹低头,用指腹擦了侧宛皊的眼睛,宛皊刚刚好不容易控制的眼泪,又不要命的往下流。看着她也没穿羽绒服就出来了,封禹又急忙脱了自己的大衣,盖在宛皊的身上。 宛皊紧紧攥着封禹的胸口的衣衫,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一把抓。 封禹心疼的摸着宛皊的发顶,看着前面小别墅的眼神变得阴翳诡异。 “我们走吧,封禹。”从封禹的怀里抬起头来,宛皊打了一个哭隔,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封禹温柔说好,眼底眸光漆黑,抽出几张纸巾来,轻轻的把纸巾靠住她的两只鼻孔,说,“来,先一二三擤。” 宛皊微低头,用力的擤了擤鼻涕,封禹随手把纸巾向纸桶里一扔,换另一张纸擦了擦冒红的鼻尖,说,“真丑。” 宛皊破碎的心情又有点复杂了,她哭着,声音也带着弱弱的鼻音,红肿着眼睛湿漉漉地看他,说出的话含混不清,“阵德,嗝,真德吗?” “骗你的。”封禹揉了揉她乌压压的发顶,“全世界你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