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风欢朗地吹过她绣凌霄花的橘红衣裳,熠熠生辉,暗香浮动。
一波三折,李适的脑壳清醒了不少,嘴巴被一块斜歪的礁石撞了个正瓢,急流之中,他一手拉着红绡,一手抱住礁石,终于冒出头来吐一串苦水,黯淡的目光渐渐逮住岸上那抹暖橘,令他眼中豁然一亮。
先前还不明觉厉的她,待近时瞧见二人衣上血迹斑驳,又见那位脸色铁青的少年着急开口要呼些什么。想也不用想自然是要呼救了。她即刻领悟,往后跨一步,迅速转身。
经过一番坎坷的李适死瞪着她转身的步子,在溪洼里有气无力地挣扎,嘴巴倒张得快:“见死,不救!小丫头……你谁家的?我,记,仇,了。”
“……”
苍天作证,她半步子都没想离开这片溪流,之所以后跨一步迅速转身,是想朝不远的山丘喊一句,叫挖草药的舅舅赶紧过来。
……
很快,来自于救命恩人的寒暄问暖让李适有点难为情刚才的狠话,而表情上并不流露出任何尴尬,坐如一尊大佛般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帮助,想着红绡恢复后,好赶紧动身去灵武。
“我舅舅可是华佗转世,但凭伤者一息尚存,脉搏还跳,无论是药石无效的大病,还是头疼脑热的小病,他都能妙手回春。这野林子数月才有一次人的脚印,离县城远着呢,得亏今儿你遇上我们来踏青挖药。还误会我见死不救?若我不来,恐怕都没人见死……”
这个八岁的小姑娘一张巧嘴抵十张,噼里啪啦,能说会唱。
十四岁的那个少年靠在树角,有意无意地听着,缄口不言,一字千金。
“刚还问我家门说要记仇,现在怎么不说要报恩?想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吗?”
这会子不太关心了的少年无法婉拒,只能平淡颔首。
“我叫商音,一曲商音莫殇歌的商音,本土东城大宅院,秘书少监王家的女儿。你记住了吗?”
少年动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又放弃了,只抿了下苦涩的唇,再次毫无波澜地颔首。
可能他是真的记住了。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你的家哪儿,我让我舅舅送你回去。”
少年的眼睛渐渐湿润,如浸在池子里的黑宝石,咬了个字答道“沈。”
小姑娘扭头望这个多说一个字怕是会掉块心头肉的人,他才慢吞吞补充:“沈阔,山长水阔的阔。故乡已隔万重山,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