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仕成伸了个懒腰,这一天又是去茶庄又是忙活柳府内外的,可把他累死了。幸好小翠突然好了,要不然真去找个厨娘,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钱袅袅闷闷不乐地坐在床边,晚食又是清汤寡水,再这么下去,她迟早要疯掉。 柳仕成见她无精打采,关心地问道:“娘子,哪里不舒服吗?” 钱袅袅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完全不能体会她的心情:“还能哪里不舒服,心呗。” 柳仕成挨着她坐下,倒挺有自知之明的:“我哪里又惹娘子不开心了?” “明知故问。”钱袅袅暗暗吐槽,又叹了一口气:“今天在鼎丰楼看上一只上好的镯子,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老板说要过上个几天才能有货。”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柳仕成搂着她:“不就一只镯子嘛,娘子已经有那么多了,不差这一个。”钱袅袅陪嫁的镯子,少说也有几十副。提到嫁妆,柳仕成又想起一件事,匆忙拿出回门那次钱老爷给的盒子,喜滋滋地拍了拍它:“前几天归宁,岳父大人送了我这个,他说钥匙在你的嫁妆里,娘子,快,快把它找出来。” 钱袅袅听他说“不差这一只”已经很不爽了:“放在我的嫁妆里就是我的东西,你想要这把钥匙,就拿东西来换。” 柳仕成摸了摸脑袋:“什么东西?”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钱袅袅拐弯抹角地提镯子的事情,就是想让他也送自己一件礼物。事实上,那镯子她看都没去看过。都提点到这份上了,柳仕成还不明白,钱袅袅怀疑他是装傻充楞。 “自己去想。”钱袅袅生气了,柳仕成这个吝啬鬼,到现在连跟毛都没有送给她过。想起朱提和胡飞两人好的那样,钱袅袅就嫉妒得发狂,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木匠,装什么大方给朱提送那么贵的东西。 木匠?钱袅袅心生一计,想了个办法来折磨柳仕成。 “相公。”钱袅袅瞬间变得和颜悦色,吓了柳仕成一跳,他娘子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钱袅袅翻出了尺子,莫名其妙替他量起了身高和肩宽。 “ 娘子…”柳仕成躲躲闪闪,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站好了。”钱袅袅拿尺子打了一下他的屁股。 柳仕成揉了揉屁股:“娘子,你不会是想帮我做衣裳吧?我不用了,这么一两件够穿了,再做的话太浪费了。” 钱袅袅拿着尺子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明天你就知道了。” 柳仕成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就了寝,左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确,柳仕成的感觉也不差。 钱袅袅一大早就去找了胡飞,命他拿上次堆在柴房的木头做了一个长方形的“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把长凳,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躺下。 朱提和胡飞现在还真是形影不离了,这一大早地,就拿了馒头小菜和水守着他。 “小姐,你打这么个长凳做什么?”朱提十分不理解,她家小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管这个做什么,你还是好好关心你的胡飞哥哥吧。”钱袅袅阴阳怪气地回道,朱提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态度。毕竟,她要是想跟着胡飞,还得钱袅袅点头。两个人的头都羞得快埋到了胸前。 钱袅袅不是看不得他们两个人好,她只是气自家相公,还没有一个木匠大方。她又上了街狂买了一通吃的,朱提足足走了有三个来回。 “小姐不会是疯了吧。”朱提偷偷瞄着钱袅袅,她气势未减,看见什么好吃的都买了一份,活活像一只囤食物过冬的耗子。 钱袅袅把食物全堆在床里边,自己往床上一趟,就等着柳仕成做完生意回来。 柳仕成拿着钱老爷给的盒子,看到眼前的景象,“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是在做梦吗?他上前推了推闭着眼睛的钱袅袅,一动不动。 “娘子?”柳仕成又推了推她,还是不动。什么情况?柳仕成探了探她的鼻息,没什么情况啊。 柳仕成越过她,想拿走床里边的食物。钱袅袅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住手!” 柳仕成吓了一跳,缩了手:“娘子,你买这么多吃的放在床上干什么?好歹也挪个地儿给我睡觉呀。” “不许动,你的床在那里。”钱袅袅指了指床对面的长凳,复又躺了下去。 柳仕成目瞪口呆,这是唱的哪出戏?“娘子….”他哀求道:“大晚上的,别闹了,为夫明日还有一单大生意要谈。” “谁跟你闹了,快去。”钱袅袅扔给她一床被子:“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说。” “想明白什么?”柳仕成抱着被子,这个女人简直莫名其妙,拿东西换钥匙要他自己去想,现在又要让他想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钱袅袅不答他,拿起一包吃食,“咔擦咔擦”地吃了起来。 “太不像话了。”柳仕成将被子摔在床上,哪有人把食物全放在床上还不让丈夫上床的,他夺过钱袅袅手上的食物袋子:“娘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直说,别这样折腾我好吗?” 钱袅袅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地转过头看着他,流下了两行眼泪。 “别…我错了,我错了。”柳仕成抱起被子,乖乖地躺到长凳上,他最见不得钱袅袅哭,一哭他就会缴械投降。 “哎,什么毛病,我到底错在哪里了?”柳仕成躺在长凳上,左想右想想不通钱袅袅为什么生气,要对他处以“极刑”。这张长凳,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柳仕成总算知道昨晚钱袅袅给他量身高和肩宽的目的了。躺在这张长凳上就像躺在棺材底里,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滚到地上去。 钱袅袅抹了抹眼泪,又拿起一袋,自顾自地吃着。她流眼泪,一方面是为了治柳仕成,一方面是真的有点伤心。她好好的一个钱家大小姐,现在都是受的什么罪。 “娘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柳仕成虽然没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但道歉总归是没有错的。 “你错在哪里?”钱袅袅又换了另一袋零食,声音还在发颤。 柳仕成爬起来,心疼地拥住她:“娘子,别哭了,你说我错在哪里就错在哪里,我改还不成吗?” “那好,你能改掉你小气吝啬的毛病吗?”钱袅袅期盼看着他。 “我哪里小气了,我那叫节约,会过日子。”柳仕成并不松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柳仕成的小气劲哪有那么容易改掉,况且他也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哼。”钱袅袅使劲推开他:“你那张床是用柴房那堆木头做的,这下可算物有所用了,你还不赶紧睡上去?”她躺下身子,面对着一堆吃食,对柳仕成不再理睬。 柳仕成没有办法,躺回了长凳,他要是真应了钱袅袅,那可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他盯着房梁:“袅袅是千金小姐,又那么爱吃,或许我真的考虑不周,委屈她了。”这张长凳实在是硌得慌,他不能自由地左右翻身,时间久了全身都发麻。 睡意渐渐袭来,“扑通”一声,他果然掉地上了。揉了揉后脑勺,听见钱袅袅“噗嗤”一声,心里也舒坦了点:“她总算笑了,看来是不生气了。明天开始,我每月多给小翠二两银子,单独多给袅袅做些好吃的。” “啊!”尖锐的叫声划破了长空,柳仕成瞬间睁开双眼,冲到钱袅袅身边。钱袅袅蹦下床,吓得在地上直跺脚。柳仕成望向床上,好几只老鼠正在床上乱窜,一时间逃了个干净。钱袅袅那天抓了吓小翠的老鼠全住在了柳府。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老鼠是她抓了放的,食物也是她自己藏在床上的,怪谁? 柳仕成无奈地摇了摇头,替她把食物从床上挪到了外面:“看来明天得想个法子灭鼠了。” 钱袅袅咬着嘴唇,一脸不服气。她只是想吃东西的时候方便一点,哪里料到会招来这么一大群老鼠。她推了推柳仕成,仍然不让他睡床上:几只老鼠而已,自己怎么能缴械投降。 柳仕成贴心地替她检查了床上各角落,确定了没有漏网之鱼,才放下纱幔,自己又躺回了长凳上。 钱袅袅看着他的举动,突然没有那么生气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要是他不是一个吝啬鬼该多好啊。 只是,这世界上哪有人十全十美呢?钱袅袅做了一个梦,一个极其浪漫美妙的梦,梦中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相公,柳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