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舒清浅所料,静平伯夫人在舒清浅离开善堂后便也匆匆回了府中。 静平伯夫人一回到府中便命人寻来静平伯公,静平伯公鲜少见到夫人板脸严肃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夫人,出什么事了?” 静平伯夫人道:“老爷您且坐着。”边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将世子寻来,若世子不在便将昨日随他一道去杏花苑的小厮带过来。” 丫鬟领命出去后,静平伯夫人这才对静平伯公道:“我本以为珏儿最多只会惹点小麻烦犯点小错,没想到他竟无法无天到敢在太子的杏花苑辱骂宁国侯世子。”静平伯夫人心中本就存怨老夫人从小对长子的溺爱与放纵,如今更是气得手都在抖,“今日不管娘怎么求情,都不能再继续纵容珏儿下去了,否则我们整个静平伯府迟早也得毁在他手里。” 静平伯公闻言也是大惊,“夫人从何处得知此事?” 静平伯夫人道:“他既敢做,便会有人知晓。” 静平伯公见夫人气得不轻,忙安抚道:“夫人消消气,过会儿问清楚事情后,无需夫人多言,我也定会好好惩罚这不孝逆子。” 丫鬟很快便领着一小厮过来,并道:“世子今日一早就出门了。” 静平伯夫人挥手示意丫鬟退下,那小厮忙给静平伯公与夫人行礼。 静平伯夫人见那小厮贼眉鼠眼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静平伯公一边伸手拍着夫人让她冷静,一边问道:“昨日可是你陪世子去的杏花苑?” 小厮道:“正是小人。” 静平伯公继续问:“昨日世子在杏花苑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都如实说来。” 小厮面色微变,随即又谄媚笑道:“回老爷,世子昨日在杏花苑中除了与诸位公子饮酒赋诗之外,并未发生其他事。” 闻言,一旁的静平伯夫人忍不可忍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那小厮面前,道:“你还想替世子隐瞒?既然你看不好世子那留你也没用了。”静平伯夫人一脸怒意道,“来人,将这小厮拖出去杖责一百,然后扔到西市。”西市乃是京中奴隶交易的处所。 那小厮被静平伯夫人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连连磕头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小的再也不敢了!”那小厮见家丁进来准备拉他出去,也顾不得再替王珏隐瞒什么,急得边磕头边道,“世子昨日在杏花苑遇到了舒家大小姐,便出言调戏了几句……” 静平伯夫人抬手示意进来拖人的家丁先停手,那小厮早已被吓破了胆,一五一十地将昨日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世子一直让小的守在外面的,绝不会有旁人看到听到此事。” 静平伯夫人怒极反笑,“那杏花苑中来来往往都是人,你拿什么保证?” 而静平伯公听完小厮的话脸色也越发阴沉,本以为珏儿最多只是与宁国侯世子发生口角,没料到这胡作非为的逆子竟然连宁国侯公也敢说三道四。 静平伯公挥退了下人,方开口对静平伯夫人道:“幸而夫人发现得及时,否则咱们整个静平伯府说不定真得被这逆子拖下水。” 静平伯夫人听出了静平伯公的画外音,问道:“可是朝中有何变故?” 静平伯公压低声音道:“陛下欲将权交于太子,但实际上并未见得有多放心太子,所以现在严打权臣结党营私之事,你知道我素来与□□的官员交好。”静平伯公继续道,“陛下目前虽未对我表示出不满,但明里暗里都在推崇左相与宁国侯公这等不知变通的耿直之臣,我现在在朝堂上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静平伯夫人乃是聪明之人,点头道:“这段日子,我也会让府中女眷少与其他世族走动,咱们静平伯府高调了太久,也该收敛收敛了。”静平伯夫人继续道,“只要没有落人口舌之事,陛下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静平伯公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家夫人,“夫人乃明大理之人,有夫人在我身后,我心甚安。” 等王珏在外面浪荡了半日,一回到府后便被几名家丁请到了静平伯公的书房,王珏以为他爹又要抽查他的学问,正转着眼珠想怎么开溜,却听他爹道:“今日下午你便启程去江南苏府,在那儿跟随苏先生好好读书做学问,等到能考取功名的那一日再回京。” 王珏呆在原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爹,您在逗我吗?” 静平伯公抬头看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你觉得我在说笑吗?” “爹!”王珏大惊。 静平伯公却挥手道:“你的东西丫鬟小厮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去饭厅用过午膳便上路去江南,我会让阿义护送你去,在苏府我也让苏先生安排好了十余个身手尚可的家丁专门看你,所以你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想动歪脑筋。”阿义乃是静平伯公的贴身侍卫,不但身手好且绝对不会因为王珏是世子便对他有所顾忌。 “爹,看犯人也不是这样看的!”王珏见静平伯公动真格的了,忙求饶道,“爹,我以后在家中一定好好读书,绝对不给您惹麻烦了,求您别送我去江南。” 静平伯公看着明明已经成年,却还像个小孩一样的王珏,心中又是一阵烦闷,“我意已决,不要再说了。” 王珏见在静平伯公这儿磨不出什么花来,想也不想便跑去后院向老夫人求救,老夫人一听儿子要将宝贝孙子送走,忙颤巍巍地冲到了书房找静平伯公说话。 王珏见老夫人进了书房,心中暗喜,从小到大只要爹娘有事不从他,找老夫人定没有错。 书房内,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质问静平伯公:“你为何要将珏儿送去江南,是嫌我这个老太婆命太长,送走珏儿也好让我早点儿去死是吗?” 平日里,若是老夫人这种话一出,静平伯公定什么都顺着她了,但此次他却不会再继续放任下去,丝毫没有转圜余地道:“娘,您不必拿这种话来堵我,若您想让整个静平伯府毁在珏儿手里,那您便留下他。” 老夫人没料到这一次儿子竟敢这样和她说话,但依旧不依不饶道:“我不管,今日只要我在这儿,珏儿便不能走!” 静平伯公怒极反笑:“您自己想想您还能这样护着珏儿多长时间,若是继续放任珏儿在京中胡闹,等到陛下一道圣旨抄了我们家的时候,您还能去宫里和陛下吵嚷吗?” “抄家?”老夫人大惊,“你爹的爵位可是当年先帝亲封的,陛下怎么会抄了我们家?” “这些年被陛下抄了家的世族还少吗?”静平伯公道,“珏儿是我长子,我自不会害他,您若还指望将来珏儿能继续将静平伯这个爵位继承下去,您今日就不要拦我。” 静平伯公的话着实让老夫人心中不安,良久叹气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不了也不管了。” 正午时分,一辆马车从静平伯府朝江南驶去,马车内正是被五花大绑还挣扎不止的静平伯世子王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