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心思各异,各自沉默不已。 由远及近的说笑声打断了这样沉寂的时光,是阿贡他们来了。 只见山头上翻过来一群人,各个都满载而归。为首的阿贡挑了一头小猪仔,一路跟着他的晃荡哼唧哼唧,阿路则一前一后挑了两只小羊,叫得撕心裂肺,犹如绝望的婴孩,母羊则在队伍后面不断地应和着它的两个孩子。 另外几个人抬了一头已经开膛破肚的野牛,再后面的人也都拿的满满当当。 陆喜和阿峰站起来迎接他们,阿路在队伍里兴奋地朝他们招手。待人群走近,都在大石头旁歇了下来。 阿路卸下羊仔就朝陆喜身边凑:“阿喜,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他卸下来的那俩小羊绑得结结实实,却也活力四射,仍然在卖力地叫唤。 队伍后边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和那头母羊较劲儿,他们大概是一路将母山羊拖着回来的。 陆喜蹭地跳起来,朝那头母羊跑过去,她瞅见它奶水正鼓鼓的呢! “慢着点儿阿喜,这畜牲性子可烈了,小心伤到你。”阿路一把拽住不让她靠近,瞅见她雪白的胳膊上一道道血迹,不由有些心疼,阿峰那混蛋!他根本没有好好保护她! “我的小鹿快饿死了!”她恨不得一下子就能挤出奶水来。 最终阿路和那两个小青年一齐压制住母羊,陆喜抱了小鹿过来给它吃奶。 她是有些紧张的,小鹿要是不吃,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直到看到那样和谐的一幕时,她终于放下心来,呼了一口气。 某两个男人正在远处说事情,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这边瞟着。 喂完了鹿,大家都上了路。大概赶了四小时,终于能见着部落的草棚,陆喜心里突然有了某种兴奋与期待,此刻只想快些躺在自家的破草棚里好好休息一番。 原来她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呢。(陆喜妈:是谁嫌家里的席梦思太硬的?!) 今天的猎物格外多些,除了那头牛,还有两大头野猪,羊也有七八只,足够全族人吃两天了。除此之外,还得了两只活的母羊,三只羊仔,三只猪仔。 陆喜忙着给小鹿做窝,分肉的时候是阿婆去领的,回来时却带了阿路。 阿路拎了两大块肥硕的牛肉,健步如飞地朝这边过来,阿婆则拿着果子和蛋跟在后面。 “阿喜,我的肉放你这,以后都来这儿蹭饭咯?”阿路一脸阳光的笑。 “行啊。”她是乐意的,阿路得的肉很多,他一个人根本就吃不完,而她正好缺肉呢。 “阿树,今晚姐姐给你们煮牛肉吃!”陆喜朝着正在加固猪圈的阿树说道。 阿树不会说话,也只是敛了敛眉。 像他们这些在后面领肉的孩子,根本就得不到牛肉,他都快忘了牛肉是什么味道了…… 煤球在不远处正玩得开心,瞧得阿树一阵羡慕。 顿了顿,他将猪圈钉得更牢固了些。 阿婆生好了火,陆喜就把切好的肉末煮了肉粥,又用从阿贡那里顺来的陶罐煮了一大罐牛肉,把摘回来的一大把豌豆也剥进去煮了,末了还放些葱花做调料。 阿路正帮她盖羊圈,在场子上闻到飘过来的肉香味儿,就撂了工具,吸着鼻子凑过来:“真香。” 陆喜有些得意,阿婆和阿树他们跟着她,一直都是这样吃的,再也没烤着吃过。 想到阿路可能会不适应,她把剩下的肉都切了片,用竹签穿起来烤了,烤肉滋滋滋地冒着油花,不一会儿就卷了起来,也让人食欲大增。 晚饭阿路喝了一大碗肉粥,吃了两大碗牛肉,连烤肉都吃了好几串。陆喜看着所剩无几的食物,气得大骂。 阿路则全然不理,自己又动手穿肉串,学着陆喜的样子烤熟,抹盐,自个边吃边烤,口中还兴奋地夸道:“阿喜,没想到你烤个肉也有不一样的方法。” 陆喜飘飘然:“怎么样,好吃吗?” “当然好吃,比烤一整块好吃多了!” 晚饭把所有人得的食物都吃光了,几个人围坐着火堆,越烤越有兴致,吃完还仿佛意犹未尽。 原本想着至少能赚下一块肉来,没想到自己却贴了两大把豆子,她很气愤! 她觉得再也不能留阿路吃饭了! 陆喜丢给了阿路一个活儿,她双手叉着腰,气鼓鼓地道:“来我家吃饭,就得干活,连阿树都不偷懒,你可不能闲着!” 她让他把场子上的木头都劈成木板,修了修也还算平整。再把一根匀称的木头截成四小段,也修平整,阿路疑惑地看着她将木头搬回草棚里去,拿开兽皮床,将圆木头在四角上分别固定好,先用两块木板搭上长边,宽处再把其他木板一块一块地往长边上搭,做成了一个离地的悬空平台。 “阿婆,草席都放哪儿了?”陆喜转头问阿婆,这些天看着她与一众老婆婆们一直在打草席,可她都没看见成果呐,只有山坡脚那一大堆略微干燥的茅草。 阿婆指了指外头,小声道:“在阿贡家里呢。”事实上,阿路在这里让她有些拘谨,她对除了陆喜以外的年轻人都有些害怕。 打好的草席都放在阿贡家了,阿贡不发话,她们是不敢独占东西的,更何况也不知道草席有什么用。 正说着,阿贡便掀了兽皮进草棚来,边走边问道:“你家草棚又破了么?过两日我安排人手来帮你补补”。 陆喜摆摆手,让他过来坐,“我正要问你去要草席呢,晚上垫在兽皮下面,睡觉既软和又防潮。” 阿贡了然:“原来是这个用处。” “是啊,其实大家都应该用这个,睡在地上湿气太重,对人的膝盖腿骨都不好。”陆喜见阿贡并没有很在意,进一步解释道:“你们常年打猎,腿脚健康十分重要,女人们要劳动要生孩子,身体更是马虎不得的,族里的阿翁们腿脚不好,就是因为常年受了湿气,否则他们还能再打好几年的猎呢。”陆喜故意夸张。 阿贡的眼睛果然一亮。 “走吧族长大人,该去你家拿草席了。”陆喜站起来,笑着看他。 阿贡觉得她的眼睛在光线微暗的草棚里亮晶晶的,鬼使神差地带着她往自己家里走。 陆喜想着要对阿贡汇报的事情,发现了好几处豌豆、蚕豆,需要马上安排人手去摘回来,不然太熟了会掉光。 阿贡沉稳地说:“早就知道你一回来就有事情,所以今天猎够两天的肉,明天男人们都闲下来了,可以随时出发。”陆喜听了很是满意。 到了阿贡家里,只见肉干已经储存了不少,二十多条草席就摆放在角落里。 “不错嘛阿贡。”她真心夸赞着,夏天还没过完一半,已经储存了不少的食物。 她一口气要了四条厚厚的草席,阿贡帮忙把她送回家去。她把四条草席往木床上一铺,又把阿婆和自己睡觉用的两块兽皮也铺上,示意阿路和阿贡过来坐坐看。 阿贡坐在床上,看得出了神,阿路则顺势一倒,往里滚去,陆喜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明天也叫阿路给你做个木床。”陆喜一心觉得自己的木床很好,想要推广,自然先讨好老大。 阿路咕哝道:“我才不,让他自己做。” 这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广场上已经有人,阿路拖着阿贡去唱歌跳舞了。 陆喜则趁着亮色,去河边洗了衣服,换上一身“皮草”,下面是彩娘送她的鹿皮裙,上身则是她用兔皮自制的吊带抹胸,还算是柔软。 几个月都穿着同一身夏装,衣物都已经开始破烂了,还被她割掉了一块,何况今日还将外套包了湿漉漉的小鹿……鞋子也越穿越破。 如果要在这里过一辈子,那她以后可就连衣服都没得穿了。 想到这里,陆喜不禁有点绝望。 她决定洗过这一次就将衣服收起来,平时就穿“皮草”吧,至于内衣裤,实在不行到时候就用自己的衣服改两套好了。 能免费穿皮草多好,在现代还买都买不起呢,她自嘲地想着。 她常年穿着长衣长裤,皮肤雪白柔嫩,不似郁族人那样小麦色甚至是古铜色,想到以后整个人都要晒成那种颜色,她又有些苦恼。 等以后有了更多的兽皮,是不是还得给自己做套长衫? 或者全族人都应该把衣服穿起来,毕竟人类总要进步,而穿衣服则应该算是精神进步吧。 嗯,得给自己的煤球也做衣服,甚至阿婆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