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里发给了陆喜一块兽皮,是采摘用的,女人们大概接受了她成为采摘队的一员,虽然她依旧每天“不务正业”。 在彩娘等几个和蔼女人的帮助下,她学会了“下套”。 在山林间隐秘的地方,用藤条下好套子,只要有小动物入圈,套子一缩,就牢牢将其扣住。 方法还挺奏效。她就那么随意地布置了一个套子,拉着彩娘藏起来盯了一会儿,就捉到一只七彩的山鸡。 只能说原始森林里的物资真是丰厚。 陆喜决定要养活老阿婆了。 老阿婆是几个老人当中最能干的了,这一点从她每次都抢到肉就能看出来。 族里只以青年为重,对待老人以及没了父母的小孩,都是任其自生自灭。粮食足够的季节,年轻人每天能领两次肉,他们则只能领一次;运气不好的时候,部落里的猎物不够,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轻人们吃,或者捡一些被丢弃的碎肉。 这是原始部落生存的自然法则,优胜劣汰,大自然不会给你机会悲悯众生,除非你足够的强。 她改进了套小动物的方法,在林间遍布套子,也不用人盯着,只等清早上山去一一收获。然后再回来同女人们上山采摘、找鸡宝宝。 女人们负责采摘,果子和蛋类会装在包袱里归公中所有,而套来的小小野味就自己留下打打牙祭。 但她们可不屑花时间来套野味,因为家里都有男人,男人能领到更多的肉,这样的季节,吃不完就会变臭,臭肉可不好吃。 这就大大便宜了陆喜这个专门“打牙祭”的女人。 由于最近参加了劳动,阿贡给她增加了“份例”,每次除了领到肉,还有一个蛋、两个果子,阿婆每天傍晚能领到一块肉,再加上她每天能从山上带回来一两只山鸡或者山兔什么的,家里的食物逐渐多得有点吃不完了。 但这不是她的目标。 陆喜给阿婆带回来一波又一波的小鸡仔,而阿婆亦有些手段:她手里每天都有些多余的肉,那些闲来无事的老人只要给她掏来一把蚂蚁蛋,就能换些鸡肉或者兔子肉吃。老人们争着来换,毕竟靠着族里,他们每天都吃不饱。 鸡仔们养下来了,陆喜却有些坚持不住了。 虽说得到猎物有些容易,但真的是很辛苦,她从小到大可还没经历过手脚都长满水泡这样的辛苦。 每当回草棚里一看自己的儿子,再看一眼叽叽喳喳的小山鸡们,再看看家徒四壁的草棚,想到还剩下两个月不到的“单身”时间,再累也只好坚持。 那日清早,她从套子里解下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哼着歌往回走。这时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不禁有些奇怪,难道自己这么好运?大清早的就得了一窝鸡仔? 手中的山兔会挠人,早就被她用木头敲晕了。她把兔子放到地上,一手扒开草丛…… TMD!居然是一条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发誓自己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这种看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凉的东西。那是一条花白的蛇,正抬起头朝她吐着蛇信子,细小的眼睛仿佛充满了杀意,陆喜差点没被吓晕。 她转身没命地朝山下跑,连兔子都忘了拿。 迎面而来的是郁族的“打猎队”,那是浩浩荡荡的几十个青壮,阿贡为领头,他拦下满脸苍白的陆喜,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陆喜惊魂未定,气喘吁吁,见了阿贡,眼眶突然就湿了:“阿贡,阿贡,有蛇,好大……好大的蛇!” 好大好大的蛇?难道林子里来了莽蛇? 男人们紧张起来,部落附近林子里大一些的野兽早就被他们猎杀完了,这样女人们才能上山采摘。如果真的来了莽,确实有点麻烦 。 陆喜只顾捂着胸口弯腰喘气,阿贡一把抓住她,问:“是多大的蛇?” 她只一抬眼,便见男人们都一脸紧张的望着她,她也紧张起来。 她指了指其中一个男人手里的长枪,小声道:“大概……有那么粗呢。” 阿贡黑了脸,十分严肃。 青壮们都很安静,陆喜看了一眼阿贡,心虚得低下了头。 此时她手里的山鸡已经快不行了,原本就被套住一整夜,刚才又被某人提着爪子甩来甩去地跑了一路,现在更无半分生气,鸡毛都全倒翻过来了……她整个人显得有些滑稽。 “噗!”有人笑了一声。 “哈哈哈哈……”男人们齐齐爆发出一阵哄笑,这个无用的小女人,竟然被一条小蛇吓破了胆。 男人们的笑声震耳欲聋,陆喜感觉自己又变成了一只落单的母猴子。 “好了,快回去吧,再闹要耽误上山了”,阿贡嘴边有一抹笑意,不知是不是也在嘲笑她。 他们跟着阿贡上山了,她站在原地没动,有人从后面经过,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揪了一下她的辫子。 待人群远去,陆喜才想起被自己丢下的那只野兔。 真倒霉!她气得一脚踢飞了脚下的石头。 下了东山,脱了鞋趟过河水,就见阿婆带着煤球在自家场地上朝她招手。 陆喜家在西北边的小山坡上,门前还有一块平坦的草地,这几日阿婆搬过来同她一块儿住,鸡仔们的窝都挪出来了。 没想到老人们即使看到她只拎了一只鸡回来,仍然愿意帮她找蚂蚁蛋,这让陆喜觉得十分揪心。 部落里的人很纯朴善良,这些老人曾经也辛苦养育下一代,也为部落的生存奉献过,老了被这样对待,他们却还很善良…… 她叹了口气,只能在背地里擦了擦模糊的双眼,其余的,她无能为力。 这些天她一共攒了有七八十只鸡仔,长得快吃得也多,蚂蚁蛋根本供应不上,陆喜摘了些青草,用骨刀细细地割了,放在鸡舍里试了试,小鸡们竟叽叽喳喳地啄了起来,这让她有些高兴。 遭遇了花白蛇后,她倒是闲了下来。 原因无他,手上脚上的水泡破了好几个,痛到不能上山。 她准备洗澡。 这一个多月,她一共洗了三次澡,没有热水,没有浴巾,甚至,没有脱衣服…… 她只能割下一块自己的T恤,在河边浸了水,偷偷摸摸地擦洗。 没办法,远的地方不敢去,近的地方得防着“野男人”的偷窥,别忘了即使在大白天,族里还有看家的青壮们呢。 洗过了澡,她将头发散开,一边用手指“梳”着,一边寻找可以代替梳子的东西。 突然,一条鱼进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条足有两公斤重的河鱼,与现代的鱼相差不大,陆喜当即看上了它的脊——正好可以用来做梳子! 她正想着该怎么捉住这条鱼,远处又游过来一群,急得她四下环顾,到底用什么来捉鱼才好呢? 眼看着鱼群快游走了,她顾不得细想,索性伸脚踏进河中。 河鱼竟毫无察觉,依然悠闲地游着。她走了两步,带起水花的声音,鱼群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她大胆地靠近了鱼群,并站在了鱼群中央。 河鱼摇着尾巴在她脚边游来游去,时不时还会碰到她的皮肤。 她快狠准地弯腰抱住了一条鱼,着实感受了一把徒手摸鱼的乐趣。 顾不上晒头发,她抱着挣扎不已的河鱼跑回了家。 令人意外的是,阿婆从前竟然没有吃过鱼,看着她架起火堆烤鱼,面露忧愁。 原来在郁族人心中,吃鱼会死人。所以无论男女老少,不管有多饿,都不会吃河鱼的。 陆喜了然,难怪这里的鱼这么好捉呢,敢情之前从来没有人捉过呀! 吃鱼会不会死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一定要尝尝眼前这条肥美的鲫鱼,吃死了也管不了了,说不定又能穿越呢? 鲫鱼刺儿多,她一边拆刺一边吃,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让煤球在一旁看着咽口水,阿婆则是满脸拒绝。 烤鱼果然是味道鲜美,奈何鱼太大,她也吃不完,索性摘了个大叶子包起来,只把鱼脊给抽出来,准备用石头将其磨成一把梳子。 只要自己吃过鱼之后没什么事,那么她可以考虑挖个池塘养鱼什么的,虽然这并不在计划之内,却对她的计划非常有利。 傍晚的广场上,狂欢依旧。 自从上次撞到彩娘和她男人“办事儿”后,陆喜每天傍晚都能听见一些不正常的声音。 这让她有点疑惑,他们每天为了生存那么辛苦,晚上居然还有力气“干活”,完事儿后竟还有精力在广场上又唱又跳,这些人的力量还真是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