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吧。被人看到了!” 容嫣红着脸颦眉道。 “不会。”虞墨戈哼笑,桀骜慵然。“看到又如何,没人敢说一句。” 话是这么说,可容嫣还是觉得羞,窘得把脸贴在他胸口遮住了。 虞墨戈只披了件大氅,方才抱她时大氅滑落,顾不得拾,此刻中衣外只着了一层薄薄的外衫。容嫣钻在他怀里,呼吸轻而柔,像小猫似的吹透了衣衫,濡湿的温热感直直窜入心头。 他佻笑低头看她。 容嫣肌肤白得透明,从耳根一直红到脸颊,攀至鼻尖。精致的小鼻尖渗出汗珠,一下一下地点着他胸口,像戳着他的心。 胸腔都快炸开了,他抱紧了她加快脚步。颠簸得容嫣惊怕,下意识揽住了他的颈脖,贴他更近了,鼻息间尽是淡淡的檀香和他独有的味道。 侧门不常开,却是离云毓院最近的门。明明不算长的路,偏他就觉得走了好久。 终于入了正房,他直奔西稍间的拔步床,容嫣方落到床上便被他压了上来。吻急而细碎地落在她嘴唇,耳珠,颈脖,和被他匆忙剥开的锁骨,一路向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混着燥热把容嫣吞噬了。她胸口发闷,一颗心像被揉捏着,说不出的滋味。明明有过两次了,为何还是觉得别扭…… 她缩紧身子,眉心越蹙越深,竟打起了寒颤。 虞墨戈感觉到她的不适,停下来。 怀里人瑟瑟发抖,星眸水莹莹地看着他,慌乱无措。 “害怕了?” 他轻声问。语气虽柔,可改变不了他的清冷,墨眸深不见底,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确实有点怕人,但她不是因为这个。 容嫣喉头一紧,抿唇摇了摇头。 虞墨戈的目光落在她唇上,樱红水润,被她抿得发白。她是怕了—— 他半垂眼帘,掩住几分清冷,拇指捏着她下巴轻轻吻了她。她唇都是凉的。 虞墨戈笼着身下人想了想,蓦然唇角一挑,笑了,魅惑不羁。他抚了抚她额角凌乱的发丝,声音磁性而温柔道:“要不要喝酒。” 容嫣恍然。 她也发现问题所在了。前两次她都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和他做的,羞耻,尴尬,疏离,陌生……一切都被酒意冲淡了,她什么都不在乎,唯恣肆地体验感官上的欢愉。 想到这,容嫣赧颜,垂目点了点头。 虞墨戈坐起,长臂一伸便够到了拔步床边小几上的酒壶,斟了两杯。 容嫣随他起身,却又被他按下。眼看着他漂亮的颈脖微扬,一杯酒入口,随即俯身,还没待她反应过来,他唇贴着她唇,竟将口中的酒哺入她口—— 容嫣瞪大双眼呆住了。 随着他温热带着薄茧的指腹,撩拨似的从她颈脖划向胸口,容嫣“咕嘟”一声,咽下了。 他唇依旧深吻。贴得极近,她看见他闪动的眸光中蕴了层淡淡的笑意,像阳光下晃漾的湖水,涟漪轻泛,看得人头晕目眩,连心都柔了。 长吻结束,他又哺了她一杯。溢出的酒沿着她唇角滑落,她想去抹,却被他的唇追了上去,一路沿着下颌追到了颈间,追到了锁骨,胸前…… 酒滴没了,吻还在继续。 本以为只有酒能醉人,原来吻也可以。 淡淡的酒意加上他缠绵似水的吻,容嫣终于在半清醒的状态下知道自己是如何陷入意乱情迷的了。她不得不承认,这感觉是说不出的奇妙,美好,诱人—— 身子越来越热,最后仅存的意识也飘散了,她迷离地阖上了双眼…… …… 二人多日未见,虞墨戈折腾了整个下晌,才勉强把旷了许久的身子和心添满了。 他手肘撑着头,半卧地看着背对自己的容嫣。 她寸缕未着,大半个后背尽在眼底,看着她滑嫩细白的肌肤上,尽是自己吻痕,他不禁挑了挑唇,指尖点了上去。 每点一下,她都会轻颤,引得诱人的蝴蝶骨张合,似要振翅欲飞般,美得不像话。 虞墨戈忍着欲望深叹了声,伸臂将她揽进怀里。正要去咬她小巧的耳骨,发现她竟流泪了。 他轻轻地扳过她,隆起眉心低声道: “弄疼你了?” 想到前两次的疯狂,容嫣怕过,不过他已然极尽温柔了。 容嫣摇头。 虞墨戈眉心越蹙越深,舌尖在齿根滑过,他幽沉道:“不愿意和我做?” 还是摇头。 “不喜欢?” 容嫣泪瞬间滑落。 不是不喜欢,是因为喜欢才哭。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也是个有欲望的人。 可越是认清自己,越是悲哀。分明是人的本能欲望,她却要以这种方式来实现,就因为她嫁不出去,因为她不想为妾也不想做外室。 如果不是因她穿越,如果不是遇到了他,容嫣完全想象得出原主荒凉的一生。 所以从某些方面而言,她倒是应该感谢虞墨戈—— “我对不起佛祖,我打着进香的名义与你做这种事,我怕要招报应。”容嫣捂着脸道。 面前人怔了须臾,随即鼻间一声哼笑,握住了她扣在脸上的手。她小手柔滑细腻,软绵绵的,捏在掌心堪比把玩上等的羊脂白玉。他摩挲着她圆润的指甲道: “提出要求的是我,要报应也该我第一个。有我挡在前面,你怕什么。” 容嫣破涕为笑。 可颦起的眉始终不展。 其实虞墨戈猜得出她因何而哭,是为临安伯府的事吧。本是书香千金,却要被人推给一个垂垂老者做妾,她如何能甘。若能接受,她早就是自己的外室了,何况还有个年轻俊朗的徐井桐,不是也未曾入她的眼。 当初她拒绝自己,他以为她果真如人所言,清高自傲;抑或是她被夫君冷落五年,连做真正女人都未曾体验过,所以对男人给予的身份产生抵触,不想依靠任何人。与其被身份束缚,不若洒脱一世。 不过今日,他终于明白她不肯做外室的原因了。 “你想嫁人?”他问道。 容嫣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顷刻,闪动的眸色淡了。她微微一笑,敛回目光。 这是她前世最大的愿望,即便到了这一世依旧放不下。 她只是想有一个家,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可老天偏就和她开玩笑,对他人而言再平淡不过的事,对她两世可望而不可即。 如掌心的沙,企盼越是强烈,握得越紧,便越是抓不住。 虞墨戈见她幽然而起,背对着他拾起衣衫,白皙透澈的皮肤被夕阳镀了层淡淡的嫣红,像一抹云,柔美得恨不能拥在怀里揉进心头。他狭长的俊眸微眯,柔声道:“今晚留下吧。” 对面人微滞,没回身,唯是摇了摇头皓腕玉指轻动,将那片旖旎风光隔在了衣衫中。 …… 容嫣回到容宅,杨嬷嬷正在门厅候着,听到马车声赶忙迎了出来。直到送小姐入了后院正房,查看左右没人,她才掩门,回身皱眉盯着容嫣,唇抿得发白。 瞧她这神情,容嫣便知道她有话要说,于是解下披风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她。 杨嬷嬷踟蹰不定,攥紧了帕子急得眼眶都红了。真不知如何说起—— “……今儿晌午,我看见虞家少爷,给您字条了。” 容嫣怔住。房中一时沉默…… 沉默便是默认,杨嬷嬷心沉了。 从无意中发现容嫣肩背的红印,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念头。当初只是猜测,今儿眼看趁大家吃茶虞少爷悄悄在小姐手心塞了字条,她便懂了。 杨嬷嬷急得直叹气。“小姐糊涂啊!您怎么能和他……那可是英国公家的嫡子,他不可能娶您的,您也只能做个外室。外室连妾都不如,这世间有几个尤姨娘啊!” 说罢,她悔了。心恨自己口不择言,又提起了那个贱人。 其实她说的没错,不是谁都有尤姨娘的幸运和手段。秦晏之为了纳她不惜被揭发,是郡君替他摆平了此事才保住官职的。 正妻碰都不碰,却为个外室连仕途都不在乎。人和人还真是比不得…… 容嫣对着嬷嬷淡笑。“我不会做外室的,就这样,挺好。” 自己没听错吧!不做外室,这样挺好……这样是哪样? “这……这不是……”杨嬷嬷惊讶得说不出口。 “偷情吗?”容嫣莞尔。“我未婚他未娶,哪来的偷;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情。” 越这样说杨嬷嬷心越是凉。小姐走到今日,到底还不是被那个贱人伤透了心。她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了。 “这若让人家知道,可如何是好啊。” 杨嬷嬷知道,一旦她决定了自己劝不了,亦如当初和离。即便她不走又如何,秦晏之虽冷漠却从未怠慢过她,她依旧是秦家的正室。 女人,活得不就是个名分吗。 杨嬷嬷传统意识强烈,自然这样想。一旦出现问题,首当其冲把原因归结到女人身上。她从来都不觉得整件事是秦晏之的错,而把所有矛头都指向尤姨娘。尤姨娘有错,秦晏之就对吗?容嫣独守空房五年,他给过她起码的尊重吗? 冷漠,不是一种暴力吗? 生命来之不易,尤其对死过一次的人而言。她才不要为了人家的“口舌”活着,也不想被所谓的“名分”绑架。如今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为什么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毕竟是个女人,总得为以后打算啊。”杨嬷嬷抹泪道。 容嫣神情凝住。 她是得为以后打算了。即便这辈子不能如愿也得好好活着。徐井松说得对,活着就要心安理得。 容嫣起身,拉着杨嬷嬷嫣笑。“嬷嬷休要想那么多了,一切都会好的。去把账本拿来吧,咱拢拢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