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思永就着手开始准备去书院念书的事情了,他去书店买了笔墨纸砚,还买了学子青衫。一切装备齐全,他又带好束脩就打算去书院报名了。到底准备的时间太短,自然比不上从小读书的学子,不过他字写的好,这算是一个加分项吧,总的来说,他还是比较自信的。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正是镇上书院招生的日子。思永收拾好了一切,苏三叔早就知道思永打算去学院报名,早早的就跟师傅说好了今天要告假,要陪思永一起去学院报名。思永拗不过,只能答应。三叔的一片好心,他怎能推脱? 青云书院取平步青云的意思,坐落在镇上的南面。书院里有三个先生坐馆,都是秀才的身份。 别小看了三个秀才,因为大庆朝建国还没有多久,有秀才身份的人还不是很多。所以在这样一个镇上,秀才的身份还是很受人器重的。尤其是许多乡学私塾的夫子只是童生的身份,秀才开馆的很少,因为他妈多数都希望继续向上读的。由此可知青云书院一下有三个秀才先生,即使都是年纪很大的先生,众人也都趋之若鹜。因此学院招生的要求也格外高。 所以即便思永认为他来的已经很早了,青云书院的门口也早就等满了来入学报名的家长与孩童。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相同的神色:紧张与期待并存。 果然,自古以来国人就重视教育啊。信奉知识改变命运。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许多等待的家长等的很是焦躁,有些家长一直对着自己的孩子絮絮叨叨,让孩子不要紧张,只是真正紧张的也不知道是他们的孩子还是他们自己。每个人都期待着自己的孩子能够被学院录取。 “柱子啊,一会见了夫子可不要紧张。三叔知道你肯定准备好了,咱们好好表现啊。即使没录上也没关系,咱们也可以去找私塾去念,一定不要紧张呀!”看的出来三叔就是那种比孩子还紧张的家长,絮絮叨叨的,一点也不像个小青年。 “三叔,我不紧张,我肯定能进书院的。”思永安慰着他的三叔。 “切,不过是个农家小子,也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一定能进书院,你当是乡下的私塾呢,给钱就能进?”一旁的少年嗤笑。他最看不得这样自大的人了。 “永安,住嘴!”陪少年等待的父亲呵斥着少年。那少年很不服气却闭上了嘴,一直瞪着思永。 接着少年的父亲又对着三叔说:“小子无状,打扰了。” “没事,没事。”见到一个有钱人这样有礼地向他道着歉。三叔感到有点受宠若惊。 面前的这个少年看起来和他一般大,比起今天来的最多的七八岁的小儿,他们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看起来尤为显眼。这位少年,看起来高高瘦瘦的,长得也斯文白净,衣着光鲜亮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是只有这样人家养出来的孩子才会这般桀骜不驯神采飞扬。 只是少年的父亲再也没有开口说话,直接带着少年就走进了书院。少年掉过头朝着思永做了个鬼脸。 不过是个少年心性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家什么背景居然直接进入了书院却没有人拦着。 很快青云书院就来人开始放学子进去。 进去书院后,一个仆役开口说道:“既然诸位来到这里,想必也是知道我青云书院是不能有赊欠学费的,那么请束脩没带够的先行离开。”仆役面无表情道。 人群一番骚动,还真有几名家长带着孩子离开了。 仆役冷眼看着再次开口:“请不要存在侥幸心理,一旦你的孩子通过入学考核,而你却拿不出束脩,那么,你孩子就永远丧失了进入青云书院的资格。” 又过了一会,又有两个家长带着孩子离开了,仆役再次开口:“下面排成一对跟我走。” 家长和孩子排成一长队跟在仆役后面。 大家都很默契地不出声,像是怕扰了书院的清净。 仆役带着人群走过学子的读书区域,传来了学子的朗读声。听着这样的声音,家长都有些激动,恨不得自己的孩子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们最终来到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间房门开着,仆役示意家长一个一个带着孩子进去。 有的孩子和家长出来后神情激动,而后站在另一旁。而另一些则是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房门,没办法,只得离开。很明显激动的是被录取的,丧气的则是被拒的。 随着前人地越来越少,思永也免不了有些激动与紧张,毕竟是古代科举的第一步。 很快就轮到思永,思永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屋子里端坐着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深色端重而又肃穆。 思永拱手鞠躬,尊敬地唤了一声:“夫子”。 夫子嗯了一声便问思永姓甚名谁,其实也就是自我介绍。 思永昂首挺胸:“我叫苏思永,今年十三岁,家住苏家村。” “哦,识字么,读过书没有?” “识字,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孝经》,《论语》” “哦?千字文背给我听听。”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何解?” “君子的态度不庄重就不会有威仪,学习的东西就得不到巩固。做人处事讲究忠实与诚信,不要和不如自己的人做朋友。有了过错也不要忌惮改正。” 老夫子看了看思永招呼他:“过来,在这上面写下你的字。” 夫子将思永唤到了一旁的书桌旁,桌上摆着笔墨纸砚。 思永提起笔写下了:“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怠。”放下了毛笔,恭敬地站在一旁。 夫子拿起思永的字细细端详,终于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慈祥地看着思永:“行了,孩子,你被录取了,你先出去,一会会有人带你去乙班,去吧。” 思永恭恭敬敬地走了出去。门外等着的三叔早就已经急坏了:“怎么样柱子,过了么?你怎么花了这么多时间,明明别人都只是一会功夫,你却花了整整一刻钟。” 看着焦急的三叔,思永面露笑容:“三叔,我过了,以后我就能在这个书院读书了。” 三叔一听,立马咧开嘴大笑,拍着思永的肩膀:“我就知道,我家的柱子,肯定不会让我失望。柱子好好学,不要懈怠。” “嗯!”思永拉着三叔站到一旁录取的队伍里。 被录取的队伍里,每个人都喜笑颜开,这时候也都有了心思相互寒暄。 不一会,所有的人都面试完毕,又有仆役过来领着他们去交束脩。 在攀谈中,思永知道,七八岁的孩童大多被分到了丙班。丙班是个蒙学班,夫子一般教导孩子读书习字。而后是少量的乙班,乙班是字已经会读会写的孩童考试合格后能够升入的班。乙班的学子都是已经开始学习四书五经这些科考书籍的。待得四书五经这些书籍能够倒背如流融汇贯通后,就能考试升入甲班,甲班会教导学子如何应对科举,如何破题,如何写题等等。 当然,甲乙丙这三个班级里的学子学习的程度也是不一样的。一般夫子并不教导学子学习,都是学习进度快的带着慢的。有问题才会寻求夫子的帮助。 学习慢的学子在学习的过程中耳边听着的是学习快的学子背诵的文章,久而之久,潜移默化下,当他学到那篇文章时,早已耳熟能详,学起来事半功倍。 交完束脩之后,仆役将思永带到了学子睡觉的地方。交代了今天将东西收拾了,明天开始正式上课以后便离去了。 青云书院的学子宿舍一个屋子住四个人,其中有两个铺子上都已经住了人,思永从剩下两个床铺中选择了一个。现下屋里除了他与三叔什么人也没有,约莫都在上课。确定了住处之后,思永跟着三叔离开了。在来报名之前,他就已经把收拾的铺盖等东西放在了三叔的住处。现在就将东西拿来收拾上。 很快他们就拿了被褥铺盖收拾好了床铺。帮思永安顿好以后,三叔就离开了。思永也出去打听明天上课是怎样的流程。 夕阳西下:“大姐,你别看了,柱子肯定不会回来了,他肯定是被书院录取了呀。” 大丫望着村里的路回过神来:“是了,柱子肯定开始进学了。”而后才跟着二丫依依不舍地回家了。 很快,三叔就带回了思永进学的消息,真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