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宏峰发狂似的拽住进来的护士,低沉的声音如猛兽般,“她人呢?床上的人呢?” 护士被吓的一哆嗦,结结巴巴的,“被,被带走了。” “谁?” “和你一起看病人的那个男人。”护士缓过了神,像这种失去了亲人或者爱人而发狂的这种事在医院也很常见,“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 “带到哪里了?” “不知道。” 关宏峰松开护士,忽地又想到什么,端起三儿递给他的那杯水,闻了闻,若有若无的苦味。 被下药了。 突然又想起三儿说过的话。 假的终究是假的,演的再真也是假的。 难道又是一个局? 楚剧被杀,十四少假死,趁着慌乱借机清除剩下的犯罪分子,也可以利用这个几乎让十四少彻底从道儿上消失。 一想到苏安没有死,关宏峰心底就忍不住升起一阵喜悦。 可如果是自己想错了呢? 护士看着关宏峰一会高兴一会沉痛的神情,摇了摇头,收拾完东西就出去了。 苏安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动一下浑身都是痛的。 伸手想把嘴上的氧气罩拉下来,被老大制止了。 “醒了?” 苏安听到老大担忧的声音,眨了眨眼,有气无力的,“李斌他们呢?” “全部缉拿归案了,很顺利。” “旭子呢?” 老大没有回话。 苏安看老大的神情也猜到了什么,极有可能是被击毙了。 “他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苏安声音猛的提高,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咳嗽了几声。 “不是我们做的,是李斌。”老大叹了口气,“旭子就是那个内奸,逮捕李斌的时候,他正和李斌在一起,李斌以为是旭子背叛了他,直接把旭子杀了。” 苏安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她在关宏峰面前身份暴露后,去见了老大当时还遇到了关宏峰和关宏宇俩兄弟,回去的路上,被李斌的人堵着了。 她那天是从自家酒吧出去的,除了三儿和旭子没人知道她的行踪。 有些心累的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关宏峰呢?” “在长丰支队呢,你伤好了就可以去看他。”老大这一次倒是挺宽容的,甚至还冲她暧昧的挤了挤眼。 苏安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走之前老大又说,“两年前陷害你携带毒品的案子破了,前一段时间陷害你的杀人案也破了。” “海港支队效率不错。”苏安夸了海港支队一句。 “关宏峰帮忙破的。” 老大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小姑娘想起大叔后又幸福的笑了笑。 终于,所有的事都了了。 被战友们轮番照料的小仙女安安生生的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多月后,终于出院了。 高高兴兴的去了关宏峰的家,正要敲门时,屋内传来了关宏宇的声音。 “哥,她都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咱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吧,弟弟我改天给你介绍几个更好看的。” 苏安听着关宏宇的话有些牙痒痒,想要冲进去好好收拾他一顿,又想要听听大叔怎么回答,索性就趴在门上,等听完了再进去收拾他。 “哥,她都那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你的感情,还利用你的感情,你还喜欢她吗?这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听我的,咱忘了她,要不咱先把家里关于她的东西收起来?” 然后她听到他家大叔说好。 举起手想要敲门,却又没了勇气,的确如关宏宇所说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关宏峰的感情,还利用他的感情见了郑瑞,还伤了他的心。 这样的她,关宏峰还喜欢吗? 她随时都可以是那个需要关宏峰宠着爱着的小姑娘,可关宏峰还是那个会无时无刻宠着她的大叔吗? 苏安并不确定关宏峰现在的想法,她也不知道他说的那句好回答的仅仅是把关于她的物品收起来的问题,还是包括忘了她这个问题。 关宏峰下的每个决定都是稳重的,他不会像她一样耍小孩脾气,他的话既然出口了,是不是意味着心里已经不再有她的位置了? 毕竟当初他是毫不犹豫的朝她的肩膀上开了一枪。 苏安收了要敲门的手,转身离开了。 勇气这种东西向来是用一点少一点的,追过大叔一次的小姑娘,竟没了勇气。 “这么快就见过关宏峰了?”三儿看到回了的十四少有些惊讶。 “呦,是不是那警察欺负咱们小仙女了,怎么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其中一个战友说道。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苏安换了个话题。 “郑瑞在监狱里怎么样了?” 听到问话的兵哥哥们都沉默了,最后还是三儿开了口。 “郑瑞死了?” “你说什么?!”苏安猛的拔高声音,虽然郑瑞后来走私毒品,心中藏着某些心思,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刚认识郑瑞的两年里,真真切切的把郑瑞当做父亲。 心只要不是石头做的,都会郑瑞捂热。 天冷了让加衣,换季了让注意保暖,好吃好喝好看好玩的都先紧着她,生病了也巴巴的跑过来照顾她,甚至还一直给她存款。 “自杀的。” 苏安听到三儿话后有些不解,“好端端的怎么自杀了,在监狱怎么能自杀?” “不知道郑瑞怎么把毒带进监狱的,只知道他服毒自杀了。”三儿闭口不谈前一个问题。 苏安坐在椅子上,以手支头,想不明白郑瑞为什么会自杀,突然就觉得自己一天之内失去了好多宝贝,两个掏心掏肺对她的人,突然之间全部不在了。 泪唰唰的往下掉。 “哎,不是,小仙女别哭啊,你长这么漂亮,哭了就不好看了。”一个战友看到后手忙脚乱的安慰道。 “瞎说,我那么好看,哭起来也是我见犹怜。”苏安一边哭一边说,“三儿,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自杀?” “那天监狱里面的新闻是津港走私枪支团伙一举歼灭,楚剧和十四少因黑吃黑暴露制枪工厂被长丰支队警察直接击毙。”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想了想又说道,“但也许郑瑞的死不是因为这呢?” 怎么会不是,三儿得到的消息,郑瑞死前手中还紧紧的捏着苏安十四岁时的照片,手指掰都掰不开。 苏安一阵恍惚,然后哭的更凶了。 过了几天,十四少给郑瑞立了个碑,站在碑前,有些痴狂,又有些解脱。 愿你来世做名好人。 之后开着车去了一个小区里面。 站在门前,敲开了门。 开门的老人一愣,接着便笑道,“我记得你,小丫头,身手不错。” 苏安也笑了,“请我进去做做?” 屋里还有位妇人,是老人的老伴,见了苏安有些疑惑,从未听丈夫提起过这个女子。 “您好。”苏安打了招呼,“我是苏安。害您爱人被拘在小黑屋里那么长时间,真是对不住。” 苏安这么一说,妇人便知道是谁了,“哪里哪里,都是为了抓犯罪分子,我妇道人家也是懂得这个的。”妇人笑了笑,招呼道,“你坐,我给你们倒茶。” “那个。” “叫我耿叔吧。”苏安刚开口,就被老人打断。 “行,耿叔。” 眼前的老人就是那段时间经常去酒吧看刘音的武警。 “我女儿的心脏在刘音身体里跳动着,我只想经常去看看她,倒没想到身份都被扒个底儿朝天了。小丫头,我因为你身手好多注意了会,就被发现了,很敏锐啊。” 苏安听到耿叔的话讪笑几声,然后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有点事。” “行,你说,只要不是让我再进小黑屋,我能帮的一定帮。” 苏安无奈的笑了笑,耿叔语气中多玩笑的语气,并无不满和恶意。 拿出一份资料,“这是我原来那家酒吧的资产证明,现在转到刘音名下了,你帮忙拿给她吧。” “我听说她从我的酒吧走后就再也没找工作,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当时年关将至,但现在年都过完了,刘音还没有找工作,当时结的工资是一年的,还加了提成,虽然够花,但早晚也要出来找工作的,她一个姑娘家,长的还那么好,容易受人欺负,我把酒吧留给她,你帮忙转交给她吧。” “你放心,酒吧以前虽然是十四少的场子,但也只是看个场子,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酒吧就是十四少的,更何况现在十四少已经死了,该清除的也都清除了,没人会记得,你可以安心把酒吧交给刘音。” 耿叔拿着这份资料,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良久才说,“你是个心善的。” 收了资料,又闲聊了一会,要走的时候,耿叔突然说道,“我教你一套刀法吧。” 苏安一愣,旋即笑道,“现在都不是冷兵器时代了,刀法就算了,练好近身搏斗就好了。” “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关键时刻能防身!”耿叔有些愠怒。 “好好好,师傅在上,徒儿好好学就是了,师傅莫气。”言罢,还做了个辑。 耿叔看到苏安这副作态,也绷不住脸,笑了起来。 跟着耿叔学了几天后,苏安记了套式,便回了部队。 没有再提过关宏峰。 战友们在苏安面前也绝口不提关宏峰。 两年后,津港 “哥。”一名黑衣男子有些焦急的打着电话。 听筒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你杀人了,要么赶紧自首,要么赶紧逃跑。” 某军区 “快,快,苏队,你挺住。”一群兵推着跟着一个担架旁,快步向急救室走去。 苏安躺在支架上,意识有些模糊。 依稀记得似乎有谁说过她是个好人,可偏偏好人难做。 等苏安再次醒过来时,入目的是战友们关切的面庞。 “醒了,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一片喜气洋洋。 可透过人群,她看到老大有些严肃的面孔。 过了几天,老大趁着无人来看她。 “苏安,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从你进部队开始……” “行了,煽情的话就别说了,说重点。”苏安听到老大煽情就牙酸。 “你要升官了。” “我升官?”苏安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的开口,“我坐火箭的吧。” “我都是特种部队中队了,你说我还升官?”苏安忍着疼中慢慢支起身子,“升官,升到和你平级吗,上校?” 坐直后,又笑着说道,“我爷和我爹那都去世好多年了,我祖父就更不用说了,也去世好久了,就算我是军四代吧,就算你看在他们的面子上给我走后门,那也不能这么嚣张,惹人眼红啊。” 说完还挑了挑眉。 “苏安,我是认真的,你在战场上很拼,是那种不要命的拼,就像是只会完成任务的机器,你的军衔你立的功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苏安盯着老大,发现他脸上没有任何欣喜,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唱的什么戏。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你身上受的伤,可能……不适合再去前线了,那种高强度的训练,对你身体现在的情况来说,你吃不消。” 苏安面色一怔,动了动腿,揪心的痛袭来,强颜道,“别开玩笑,我腿又没瘸,它还有知觉。” “你的腿,没瘸,但,适应不了高强度的训练。” 哗啦啦声响,苏安把手边所有的东西都摔到了地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没瘸为什么不能适应?” “你冷静点,你的腿被刺了那么多刀,没有截肢就是医生的技术高超了。”老大放柔了声音,“其实,你现在已经很好,你在战场上都被封了神,这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更何况升官转到幕后也好,你一个女孩子,还年轻,有更充足的时间去做这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 苏安呆呆的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几天前,她带队去对抗一个恐怖组织,任务是救出所有中国人质。 救出人质后,她想起来被恐怖分子关起的那个负责内务的女人,心生不忍,一个女人在恐怖分子那群没有人性的堆儿里,要怎么忍辱负重才能活下来。 安排了自己手下的兵,苏安独自一人回去救那个女人。 好在那个女人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恐怖分子内部中心,而是外围。 将防弹衣脱给那名女子,逃离时却遇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一对多极其狼狈。 最后近身搏斗时,被一名恐怖分子用匕首刺中大腿。 其实苏安也能够猜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当时那恐怖分子一刀接一刀的,就跟剁饺子馅儿似的往她身上戳。 但最令人伤心的还是,苏安解决完恐怖分子,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把一把枪递给要救的女人手中,结果一转身就挨了那女人一枪。 好在战友及时赶到。 不过苏安这辈子都想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开枪杀自己。 三儿说,是因为和恐怖分子同化了,那女人也想做恐怖分子潇洒一回。 不管怎样,苏安这条腿没截肢,没有废掉,已经是万幸了。 只不过再想像以前一样去前线,就不太可能了。 苏安很安静的在床上躺着养伤,她想像她的祖辈一样,她祖父,她爷爷,她爸爸,一辈子把自己拴在前线,她喜欢在战场上的感觉,尤其喜欢,在战场上救出一个又一个人的感觉,可是现在,突然被告知,身体不适合上前线了。 苏安有些迷茫,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放松,她想去上战场,还因为在战场上酣快淋漓的感觉,能够让她暂时忘记关宏峰。 她当初说她要努力去配上他,她做到了。 可是却没有勇气去找他,当初没有,现在更没有。 谁会死心塌地爱一个骗了他感情还利用过他感情的女人? 无聊的打开电视,女记者清脆的话语从电视机传了出来。 “日前,2·13惨案的嫌疑人已经确认,现公安部下达A级通缉令,案犯嫌疑人关宏宇,男……” 苏安愣住,记者后面说什么她都没有听清。 关宏宇杀人了? 后来又想到那群刑警笨的要死的样子,觉得又是个冤假错案的苏安就关了电视。 叹了口气。 不知道大叔现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