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没走多远,一辆保时捷就停在了她面前。 郑瑞打着伞从车上下来,“安安,先上车,别着凉了。” 关宏峰注意到郑瑞看小姑娘的视线,很隐秘很深沉。 他太了解那种视线了。 他当初就是那样克制着自己对小姑娘的感情的,隐秘又深沉。 “那人是谁?”周巡也看到了来接苏安的中年男子。 “是郑瑞,和十四少一样,永远让人抓不住把柄。”赵馨成回答道。 关宏峰冷峻着一张脸,直到那辆保时捷消失在视线里。 “走吧。” 听到声音的关宏宇赶紧收起伞,和周巡一起跟着他哥离开。 “是我这次没选好物流公司。” 苏安听到郑瑞的话后摇了摇头,“和你没关系,迟早的事,结束了也好,反正早就该结束了。” “你想的通就好。”郑瑞心情有些沉重,当初他以为只是小丫头爱玩,现在看来还是有些真情。 不过,楚剧让他也充当一次棋子,倒也真是敢! 苏安回到酒吧后洗了个热水澡,从卧室出来时,正好碰到刘音。 “十四少?”刘音有些惊讶,她从来没在这个时间段见到过十四少在酒吧。 事实上,就算十四少是这酒吧的老板,她也不会经常见到。 “嗯。”苏安回应了一声,“刚洗了个澡,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刘音急忙否定道,“三哥说今晚不用上班,我就和朋友约着一起出去玩了,刚回来。” “你这个年纪,的确正是应该出去玩的。” 刘音忍不住笑了出声,在苏安疑惑的眼神下解释道,“你比我都小,语气却像个长辈一样。” “玩一晚上了回去休息吧。” 刘音点了点头,正要进房门时又突然说道,“十四少是出了什么事吗?脸色不太好。也要注意休息。” 苏安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似乎是没想到刘音会关心她。 进了客厅,三儿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苏安给自己调了杯白俄罗斯,已经快半年多没有喝了吧。 或者说,整整两百天。 也意味着和关宏峰在一起两百天。 楚剧还真是挑着日子拆散她。 “送过去了,很安全。”三儿顿了顿压低声音说,“老大也跟着。” 苏安比了噤声的手势。 “安全就好。”没有再提关于老大的话题。 苏安等到第二天上午,没吃早饭直接就去了楚剧家。 把手上的银行卡往桌子上一摔,“这张卡里面是你给我的钱,还给你。” “你以后想找谁运就找谁,我不干了。” 楚剧拿起桌子上的卡,拉过苏安的手,放到苏安手里,“安安,你可知道,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猫,是死是活,都掌握在我手里。” “大哥的比喻可真是贴切,那你他妈的现在就杀了我啊。”苏安猛的揪住楚剧的领口,“你昨天做的事不是已经在告诉我你放弃我了?” “大哥也在害怕啊。”楚剧面露忧色,“安安和关宏峰在一起那么久,我怎么能放心呢。” “那你就放我走,别让我帮你运货,也别再想着拉我下水,从此天涯各路。”苏安松开了楚剧的衣领,“大哥放心,真出什么事我也不会供出你。” 楚剧整了整衣领,“人生就是这么讽刺不是吗?当年无论如何也没做违法的事,却进了监狱,如今做了违法的事,却碰到了想要在一起的人。” “更讽刺的是,那个人还是嫉恶如仇的警察。”楚剧拎小鸡一样的拎起苏安,把她扔在了沙发上,“安安,不管你会不会因为关宏峰背叛我,你都记住,上了我这条船就下不去了。” “我靠,那他妈的死在你这条船上算了!”苏安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楚剧拦着她,指了指刚刚掉在地上的卡,“东西忘带了。” 十四少深吸了一口气,阔步离开了。 楚剧目光阴沉的盯着地上的卡,良久,嘲弄的笑了一声。 哪有那么容易的金盆洗手。 “十四少?”三儿侧头看着坐在车里脸色晦暗不明的十四少。 “开车,去找老大。” “开这辆车?” 这车太显眼了,以前可能还没什么,现在道上都知道十四少有辆白色奥迪车,车牌号是多少都门儿清,开这车去那不就暴露了。 “算了,先回酒吧。”苏安皱了下眉头,到底还是没有真正破罐子破摔,“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偷武警车怎么那么快?” “你还记得当初选拔特种兵时带咱们的老班长吗?”三儿一边启动汽车一边说道,“他后来不是退役了,现在在武警部队当武警。” “他帮了咱们?你告诉他咱们的行动了?” “没有,他说他相信咱们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秘密任务,所以帮咱们了一把。” “那武警队长为什么会帮咱们?” “这就不知道了,也可能不是有意帮咱们的,凑巧吧。” 苏安闭上眼,她不相信任何凑巧。 “对了,昨晚为什么不让我在酒吧汇报?”三儿突然想起了昨天他要汇报情况时,十四少比的噤声的手势。 “回去把酒吧清理一下,我怕楚剧在酒吧放窃听器。” 楚剧不知不觉的就往盆栽里放了一个窃听器,还是当着她的面放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酒吧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一个! “你是说,楚剧在监视我们?” “不确定,有可能。”苏安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刚刚假意要金盆洗手,就看楚剧下一步的动作了,要么死死的把我拖下水,要么杀了我以免心烦。” 说是假意,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是真不想再干了。 借着演戏说出了自己最想表达的意思。 苏安单独去见了老大。 老大没有说关宏峰,没有说楚剧,也没有教导她任务为重。 “你父亲,我们曾经一起,去非洲执行任务,他和你母亲一起永远的留在了那里。非洲是个美丽的地方,到处充满着神秘感,与之相辅的是永无休止的战争和肆意横行的疾病。” “对,所以我爸妈死在了那里。”苏安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白俄罗斯。 老大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在那遇到了一个非洲姑娘,很漂亮,我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迄今为止最怀念也最美好的日子,我想要带她回国。但她和我一样,我深爱着我的国家,她也深爱着她脚下的土地,而我也不可能放弃一切留在那里。” “因为我身上背负着祖国对我的信任,我不能辜负人民和祖国对我的期望,我只能离开,去完美的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带着你父亲和你母亲的那一份责任。” “你爷爷知道你和一群混混接触时,就开始布这条线了,所以楚剧和郑瑞从来查不到你的真实身份,只不过当时楚剧和郑瑞还不是大佬,你爷爷也只是觉得可能会有用,但他同时也希望永远用不到你这条线,我曾经问他,你会不会真的和那些混混一样,他说他信你不会。” “直到你十八岁时,被陷害携带毒品,你爷爷认为可以顺水推舟表面上把你送进监狱,实际上把你送到了军队,你也没有让他失望,你在军队表现的很好,被选进了特种部队,还立了很多军功。” “可我立的功都是在他去世以后,能有什么用。” “他在天堂看着的,他会以你为傲。”老大喝完杯中的茶,“我说的就这么多,猴子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战场上的厮杀,谁都有可能死,你已经做到了最好,这次任务也是我考虑不周,你的确应该歇歇。” “不想做的话,就回部队吧,楚剧和郑瑞本就不归我们管,只不过你的身份特殊,适合这个任务,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苏安在老大走后依旧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白俄罗斯。 关宏宇去过公司后就去长丰支队看他哥。 “你怎么来了,你哥呢?”周巡看到关宏宇后问道。 “我哥?他不在支队?” 关宏宇看到周巡摇头后就急忙奔向他哥的住处,开了门发现他哥穿着白短袖一袋又一袋的吃着薯片,电视里放着黄海绵。 是当时苏安替他缝补的那条白短袖。 “哥。”关宏宇轻轻的关上门,走进屋,“你今天休息?” “请假了。” 生了病也会坚持上班的支队长竟然请假了,只为了窝在家里吃着薯片看动画片。 关宏宇抬头看到客厅上还挂着他哥和苏安的照片,巡视了一周,到处都是苏安的气息。 厨房里放着苏安做饭计时用的沙漏,衣柜里有她的衣物,卫生间有她的洗漱用品,桌子上还摆放着她学习用的书籍,等等等等。 “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弟弟带你出去嗨,老在家待着干什么?”关宏宇这个局外人都觉得这个屋子太过压抑。 当初有多深情,现在就有多心痛。 苏安坐在酒吧的包厢里,脑子里回想起猴子曾经说过的话。 十四少,我有一个很幼稚的想法,我希望这个世界没有战争,没有犯罪,虽然我知道是天方夜谭,但我就是这样想的,每次执行完任务之后,我就会觉得这个世界更美好了,因为我又消灭了一个犯罪分子。 苏安喝完最后一口酒,离开包间。 走到吧台时,才发现自己忘记带钱,唯一带的一张卡还扔到了楚剧的家里。 关宏宇好说歹说终于把他哥带到酒吧散心,“哥,尽管嗨,今晚都算你弟我的。” 然而发现他哥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 关宏宇顺着他哥的视线看过去,是苏安。 他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酒吧! 苏安怎么阴魂不散! 关宏宇刚想开口说换家酒吧,就看到他哥朝苏安走了过去。 苏安找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一分钱都没有,“能不能赊账?” 服务员有些为难。 “多少钱?我替她付。” 苏安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一颤,扭头就看到她家大叔如往常一般冷峻的面孔。 只是有些憔悴。 服务员报了价钱,关宏峰拿出钱包付了钱。 苏安抿了抿嘴,“我改天还你。” “你还是别还了,谁知道你的钱是怎么来的?我哥可不敢拿你的钱。”关宏宇嘲讽道。 “说的也是。” 连一句反驳都没有。 “我先走了。” 关宏峰拉住苏安的手臂,沉声道,“你解释一句。” 这简直不像是关宏峰,一直最讲究证据的,难道还会因为她解释那么一句而相信她吗? “如你所见。” 苏安抽出手臂,离开。 如他所见,他见到的什么? 是刚认识时的样子,还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还是昨晚她运货的情形。 关宏峰想起刚刚苏安的账单,对着吧台服务员说,“一杯白俄罗斯。” “好。”服务员回答道。 关宏宇看到基本不喝酒的关宏峰破了酒戒,“哥,白俄罗斯可很难喝醉,要不要换一种,咱哥俩今晚敞开了喝,不醉不归。” 服务员把白俄罗斯调好拿给关宏峰。 关宏峰接过,喝了一口,从口袋里拿出证件,对服务员说道,“把这里的监控调给我。”